太平公主x上官婉儿 【四】(2)

“好什么？”我凑近她，在她耳边轻喃。
“好，好……哎呀！先生今日出的策论我竟给忘了！交不出要挨罚的，婉儿，我先走一步！”
说罢，逃难似的跑开了。
我将她离开时的行色匆匆尽收入眼底。
末了回味一番。
真可爱。
念着太平与我认真评说诗句的模样，我心底四处煽风点火的浮躁便气焰渐弱下去。
赛诗会时，依旧字斟句酌以求善美，不敢苟且分毫。
我心中暗想。
就算是为了娘亲日夜教导的辛劳。
就算是为了上官家曾经的荣耀。
就算是……
为了太平。
那日太平取了我代笔的诗拿去对付先生，下回来时神秘兮兮地冲我卖关子。
“先生说，皆是字字珠玑的上作，只一首略显不足。”
我听了有些着急，上回看她为难的样子一时心软，未加思索便写了几首替她交差，如今早已忘了当日写的什么，竟是做的不好给她丢分了么？
她似看穿我心中焦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如水秋瞳半眯着，两抹烟眉弯似天上的新月。
“是我添的那首不好，给先生瞧出来了。”

原是这样，我确然只作了九首，留了一首空余教她练笔。
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忧心她的课业，佯板起面来，正要作势教训她两句，却直直对上她倾身凑过来的双瞳。
她冲我眨眨眼，声音里含了几分少有的软糯。
“婉儿，你要罚我么？”
彼时我与她四目相对，鼻尖只堪堪隔了数寸，听她嗔怪似的娇声，竟无由地有些面热。准备好的教训也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吐不出一字。
待我回神，她已笑着移开身子，胳膊撑在身后的树枝上，两腿交错在空中踢着。
“婉儿，你的诗写的这样好，若随先生念书，他一定很欢喜你。”
她话似对我说的，眼光却飘向渺远的天际。
我随她的目光看去。
那是掖庭之外的世界。
我心中突然给刺扎了一般的疼。
太平在我面前从不端架子，对我以友人相待。
时日已久，我竟忘了。
她本不该如此。
我们二人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属于外面的世界。
而我，
被囚于掖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