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梦】血地20210211(2)

太阳照常灼烧教室，于是窗边的水手放下浓郁的绿窗帘，有人转动黑板左边的电风扇开关，还有一些人脱袜子。
语文老师坐在甲板上欧根纱堆砌的高椅子，把小蜜蜂开到最大声，检阅我们那一字排开的《古文观止》，书堆在讲台。
我在讲台下面的第五列第一桌业业矜矜抄笔记，捏坏了三支红皮铅笔顶端的橡皮。
橡皮屑屑被电风扇一卷就发芽，很快就长成山楂树。
老吴伸手过来拍掉我的动作，不动声色丢来小纸条，拿走我桌面的黑糖话梅糖，“下课去小卖部，行动否？……必须陪我去”。
第四节课下课之前，眼保健操之前，上厕所之前……广播被一只大手突突的猛拍：各位老师同学，请火速撤离教学楼区，我们学校被传染病包围了，请火速撤离请火速撤离……
广播接着尖叫。电流声绑架尖叫声往教室外撕扯，一路拉出上个世纪好莱坞歌舞片电影原声，课桌椅在天花板和左右打架，推拉摇移跟升降，整栋楼都在打架。

尖叫一阵一阵卷过太阳卷停了电风扇。
高椅子摇落细瘦的语文老师，她掉到一地《古文观止》上。人人自危。她冲了出去，边跑边大声背诵刘勰的《文心雕龙》。
乱跑乱叫的人比高三年级一星期发下来的试卷还要混乱。电力也混乱了，“呯呯呯呯呯”连成了传染病似的节奏，叫人更的疯癫，人从顶楼弹下去是鼻涕直流一样肢体夸张的平静动作。有人冲到走廊楼梯有人拽着别人跳起《雨中曲》，有的人躺进讲台底下细细长长的念《心经》，还有我这样的——拔掉铁窗户的插销坐到窗台上去的人，我像修空调外机的叔叔那样站到铁架子去，再三嘱咐老吴抓住我的安全背带。
“这是哪门子的传染病，这就是场无聊的大课间运动。”老吴毫不客气，接着指责我跑到外面去学电影的行为。
“学校小卖部永远是那样的精明，我们快要放假了，现在就剩些干巴巴的快过期的面包，永远这么精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