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深渊的隐者 外传 孤独的候鸟没有故乡（其二）（上）(4)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他呢？像他这样的人，我已经直接间接地杀死过不下十三次了吧……
他们确实该死。他们胆大包天，罪大恶极，视法律如无物，手上沾了不知道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我的做法是正确的，是合理的，是正义的，是应当的。
只是，这些话从我这个刚刚从黑暗中爬出的人口中说出，可真是没有一点点说服力。
我曾是那么讨厌安吾，憎恨安吾的背叛。可是现在的我，正在做着和他一样的事情。
而且还要继续一年半的时间。
我把头深深的埋进水里，仰面朝天注视着波动不停的水面。滚烫的热水刺激着我的眼睛，使得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清醒。
“站在救人的那边吧，如果哪边都一样，就做个好人吧……”
我不禁一怔。
我真的在做这样的事情吗？
拿起手枪射杀恶人，真的就是好人所做的事情吗？
我真的，在拯救着什么人吗……
缓缓排出肺内的空气，我注视着美丽的水泡迅速地浮出水面，在高低不平的水面又添上了几丝涟漪，使得我眼前的场景越发混乱起来。

浴室是一个好地方。温度合适的热水能够荡涤身体和心中的污秽，光滑的浴缸非常容易清理，使人在能够更加放松地前往另一个世界的同时，减少给这个世界的人造成的困扰。
肺内的空气渐渐排尽，我闭上眼，等待着那个时间的到来。
抱歉啊，友人，让你失望了。我正在尝试着变成一个好人，但是在这条路上经历的一切并没有那么美好。蜕变成另一个人所需要背负的东西太过沉重，我已承担不起。
我真的，累了啊……
* * *
“叮铃铃铃铃铃——”远处响起了局促的铃声。
固体中的声速是空气中的三倍以上，把这句话中的“固体”改成“液体”也同样成立。吵闹的铃声完全破坏了平静的氛围，搅得我不得安宁。
是我放在盥洗台上的手机吗？真是失策。
我猛吸一口，灌入肺中的却全是水。
在呛了好几口水之后，我坐了起来，剧烈地咳嗽着，仿佛要把自己的肺咳出来一般。
再也不尝试这样的自杀方式了，咳嗽到脱力的我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