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P】《光与尘》卷一：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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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天逸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的青葱岁月里，都会在心里藏一团火。
或许是对学校，或许是对同学，而他，是对自己的家庭。
这团火有的时候是无力时的自我攻击，在草稿纸上写下“为什么没有人爱我”，力度刺穿纸背；有的时候又是忍无可忍的歇斯底里，在没有人的角落抱头痛哭；而又有的时候，又外化成对每一个身边的人深深的戒备……
矛盾而不能自处，这是他的十七岁。
所以当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总是想起下午林乐杰讥笑的表情的时候，他主动请缨帮祖母买酱油，来到了镇上的小卖部。
小卖部是林乐杰家开的，不大的场地，却整天吵吵闹闹的，镇上一些闲着没事干的人，净喜欢凑到这儿打麻将，还一个劲儿地抽烟，洪天逸透过外面的玻璃窗，能看到里面一片醉生梦死的烟雾，缭绕在一张张市侩的的嘴脸上。
平日里管着这家小店的林乐杰的母亲此刻正在打扫这帮人随意嗑在地上的瓜子壳，林乐杰坐在玻璃收银台后面，拿着笔不知道写些什么——反正肯定不是作业。洪天逸一进门，桌上就有人闹开了。

“草你妈的！你他妈出老千！”这人的吼声像是要把屋顶掀翻似的，震得洪天逸头皮发麻。喊罢，还要去揪坐在对面那人的衣领，周围大多人都在看热闹，林母战战兢兢地看着，手足无措。
混乱之中，只有洪天逸注意到了，那个原本坐在收银台的少年迅速赶了过去，在那个闹事者还未揪到另一个人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打在他脸上，那人一个踉跄，少年抬脚狠踹在他肚子上。
“你他妈要闹事别在老子这儿闹！”那个比少年高了半个头的男人在洪天逸震惊的目光下倒地，“怦”地一声，洪天逸看到了昏暗的灯光下，林乐杰的目光发狠，像一匹狼。
这样的目光一直盯着倒地的男人，男人知道林乐杰不好惹，嘴里咒骂了几声，走了。
然后林乐杰才注意到了站在店门口的洪天逸。
“你同学啊？”林母也看到了他。
“算是吧！”林乐杰回答，然后又重新走回收银台。
洪天逸有些恍惚地在货架间走动，留着西瓜头的林乐杰瘦瘦小小的，平日里看着是那么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竟然还有这么凶狠的一面，怪不得在学校里都没人敢管他，课代表收他作业的时候，都一副快哭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