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所有人都没能看到的(7)

我原来也不是这样的人啊。在我背上的男人好像在说梦话。知道了。我回答。
让他躺在潮湿的半地下室之后，我稍微松了口气。我看到了裂开的桌子和破碎的盘子、酒瓶和拉面袋这些东西。让男人躺下后我也没有马上站起来，并不是因为身体太累，我希望男人睁开眼睛继续跟我说一些没有意思的话，但是他直接睡着了。我慢慢地站起来又开始向着租赁公寓走去。
在太阳升起之前，我到达了租赁公寓园区。一天中最黑暗的时间，这里十分安静，我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向103。5层高的老旧建筑里还有几个地方亮着灯，他们为什么这么早就醒了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听到了玄关处有人出来的脚步声。一个紧紧绑着头发的阿姨慌慌张张地跑出来，看到我吓得缩了回去。我避开她往回走，看到了远处的游乐园。
我坐在秋千上抬头一眼就能看到103栋的走廊，边用脚尖踢着沙地，边盯着3层。掉漆的旧秋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都跑到这里来了，还有什么犹豫的呢？我的全身，心脏都在刺痛。
在那里坐了多久呢？我看到了3层走廊有人走了出来，虽然因为距离远我看不清脸，但能分辨出来那是个干瘦体型的中年女人。那个女人把双臂搭在走廊栏杆上，俯瞰着游乐园这边，然后点上了烟。打火机的火光闪烁了一下又消失了，在蔚蓝的凌晨空气中烟气散开。

我一动不动地抬头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太阳升起来了，周围灰蒙蒙的开始变亮。那个女人还保持着把双臂搭在栏杆上望着外面的姿势，一根烟燃尽了又拿出了一根。
我突然想到她也看到我了吗。虽然距离远看不清我的脸，但是在这个清晨看到有人坐在游乐园秋千上，她会想到什么呢？为了不让秋千吱嘎作响我用双手双腿支撑着。香烟的火光忽明忽暗。太阳在升起，在明亮光芒的照耀下，女人吸完了最后一口烟，然后转过身往里走，在我的视线里消失了。我从走廊左边开始，逐个数门。304、305、306，所以那里，是妈妈的家。
我走上楼梯，在刚才妈妈站过的位置站住了脚。被扔掉的烟头到处都是，凌乱地晾在地上。像妈妈做过的一样，我也把双臂搭在走廊栏杆上向下看。可以看到我坐的那个秋千。我望着那个空荡荡独自摇晃的秋千，看了好一会儿。
听到306玄关门里发出了声音，我用手掌擦掉眼泪跑下楼梯。抓过秋千的那只手发出生锈金属的味道。
从公寓园区跑出来就看到了忙碌的清晨风景。为了坐公交车回去，我往公交车站那边走，妈妈的家渐渐远去。我突然想回头看看，但是现在是要回家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