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半旧山河①(2)

壹
马嘉祺是和北平的初春一道儿来的。
今年柳树抽芽早来得早，马嘉祺来的时候沈予恩正在池子边逗鱼。她给每条鱼起了名，阿明阿文阿轩的一通乱叫。那日沈予恩正唤着她的阿絮来吃食，半个身子都探到池里。阿絮刚来怕生得很，她好不容易把这金身红尾鱼诱过来，却突然被人拉了一下，一道长长的水波划过，小鱼一摆尾逃之夭夭。沈予恩恼怒地看去，就在一片绿意中对上马嘉祺干净的眉眼。除去浓墨重彩的粉饰，英气和温柔在他脸上揉成一气。
之后马嘉祺笑了，眉目间只剩下溢出的温柔，开口声音比唱戏时还要圆润动听:
“沈小姐，下次可真真是要当心了。”
沈老爷给戏班子安排了个小别院，白日里他们就在里面吊嗓子练曲儿，好不热闹。沈予恩常去那里坐，路过的都恭恭敬敬唤上一声小姐，她骄矜地一点头，目光胶在院子尽头那个男人身上。

马嘉祺今天穿了件布棉袍，款式老土得让沈予恩笑掉牙。
他正在教一个小姑娘念戏文，小姑娘吃不透意思急得要哭，马嘉祺低声着哄着。
北平春三月的阳光还带着几分冬的凛冽，却在马嘉祺身边被磨没了棱角。他在阳光下白得像沈予恩每天不得不喝的牛奶，但又和牛奶不一样——他是沈予恩所爱的味道。
沈予恩听见马嘉祺的声音，他说:张生啊……
那小姑娘带着哭腔小声跟他念:张生啊……
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听得沈予恩莫名上火，她拽下片柳叶在手心搓啊搓，留下一小滩绿色水渍。
沈予恩扁着嘴扔掉叶子的残渣，看着马嘉祺终于放下戏本子，向她走来。
贰
沈予恩从没想过要掩饰的一下对马嘉祺的喜欢，她直来直去惯了，被从小宠到大的小公主还没爱而不得过。因此她对马嘉祺也是胜券在握，如同小时候在玻璃橱窗外看见的那只洋毛绒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