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洼地绵羊】冷 酒（上）

夜已过半，昏黄的街道上不见行人，只有无家可归之人缩在垃圾桶旁打着酣睡。阿强坐在大排档的门口，嘴里挂一根生烟，眼神空洞地看着街角的路灯，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排档里空无一人。几张宽敞的大圆桌架在挡雨的塑料帐篷下，帐篷架子上缠绕着一圈圈节能灯泡的电线，灯泡拴在帐篷顶下，发出微弱的白光，映在了阿强千沟万壑的脸上。
“老板，还开门吗？”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阿强身前飘来。老板猛的回过神，抬起眼皮一瞧。眼前不知何时已然歪歪斜斜站着一个憔悴的男人。
“你们，还开门吗？”男人又哑着嗓子问了一遍。
“开、开门。”老板连忙应着，从座位上站起身，“那个……你吃点什么？”说着便手忙脚乱寻找着菜单。
“半箱啤酒，花生榨菜。”男人摆摆手示意不用菜单，随意瞟了一眼后挑了一张角落的圆桌，坐在角落里掏出了手机。
待阿强把小菜拾掇到桌上时，却听见男人用温柔缓和的声音和电话那头的人悠然聊着天。
“我这没事，挺好的，用不着寄东西过来啊…工资早就大几千了，天天晚上都和领导去吃饭……哎，快过年了，明年我带你来城里住吧……什么年年都这么说，今年一定带你过来好吧？你在家多吃药，早点去睡……”仿佛已经见到电话那头的人一般，男人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