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以后》第一章(4)

“哥哥，雪儿来看你了。”长有标准美人瓜子脸和丹凤眼以及柳叶眉地阿雪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些？”
阿莱激动地看着自己妹妹，眼泪立马泉涌般流出来，嘴唇微微动着想说些什么，可就是说不出来。
阿雪深情看着阿莱，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印象中的哥哥身材高大魁梧、英俊潇洒，与床上的他判若两人。他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让阿雪害怕。两只眼窝深陷，那个深度已经快到了后脑，脸色苍白得和面粉相似，只有抽脂才有的面皮随意覆盖在脸上。整个人就像小孩子玩坏了的玩具娃娃一样。
阿雪双手握着哥哥干枯的手掌，安慰说:“哥哥，你现在应该放宽心才是，不要有任何负面情绪，医疗水平这么先进，肯定会治好你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话音刚落就后悔起来，这番看似安慰的话语何尝不是相当于用利刃在他心口捅了一刀呢？随即她微笑地说:“哥哥你看，雪儿这次给你带来了你最爱吃的葡萄和橘子，这两大口袋全部都是哦。还记得小时候你总是带着我去别人家偷，然后被主人追得到处跑的场景吗？那时候雪儿跑得慢，可你总是为了保护我而故意被主人抓住……还有我们用蜘蛛网去抓蜻蜓。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还这样玩好不好？”
此时的少妇全没有成熟的风情，在哥哥面前，她仿佛永远只是一个小女孩。

阿莱爸爸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了，侧过头去望向窗外，用手擦去了还未滴落下来的眼泪。他回忆起了从前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光，如果能够永远这样，那该得多好啊！
阿雪的声音就好像闹钟一般，惊醒了浅睡眠中的母亲，看着如此相亲的兄妹，她甚是感到无比欣慰。说:“是啊，莱儿，你妹妹说得对。人们不都常说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嘛。”
阿雪转过身去看着母亲那张百看不厌的脸，艰难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随后又转过身去用手擦去阿莱脸上的眼泪，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站起身来对父亲说:“爸爸，出来一下。”
冷天医院的生意要比往常好很多，满走廊都是如阿雪和父亲这样的人。
“哥哥做完手术后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父亲摆了摆头说:“很糟糕，一口饭也吃不进去，全都靠输营养液，身体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前两天都还能侧头，现在只有舌头能动了。”
阿雪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说:“那医生怎么说呢？”
“医生说做完手术先留下来观察几天，如果病情有好转，可以吃药维持一段时间，如果持续这样，那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父亲说，“出手术室那一刻医生就告诉过我要做好心理准备，别抱太大希望。”
父亲又说:“当初就反复劝过他不要抽烟，可他就是不相信。”语气中的责备已经掩盖过了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