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以后》第一章(2)

难道真的再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向癌细胞妥协吗？我非常不甘心，我才只有三十五岁啊，美好的生活才刚刚眷顾我，阿莱想。一个人可以被打败，但绝不会被毁灭。接着他又想到了上学时期看过的一部小说，主人公叫做保尔·柯察金，那个比自己还要悲惨数倍的人，那个为了使自己挣脱铁环而竭尽全力的年轻小伙子。阿莱想以此来激励自己，好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勇士。
面对癌细胞时，你有想过竭尽全力尝试去战胜它吗？阿莱在心里问自己。没有。你只是在心里这样想罢了，出于害怕你非常想活下去，但你根本没有行动，因为你知道你和他不一样，他是全身瘫痪、双目失明，哪怕身体大部分器官被毁坏，但他的鼻子还能够呼吸，让他能够活下去的器官还保持完好。如果我也只是缺胳膊少腿，我非常坚信我能够活下去，并且能够活得非常精彩，但可恨的是我即将失去最重要的器官，而这个器官一旦失去就不可能再活命。它是任何人面对都束手无策的存在，更何况像我这样平庸的人呢？
“或许我算是比较幸运的了，而有的人却是那样的无辜，他们并没有抽烟却患上了肺癌，只是吸食了重度污染的空气，人人都要吸食空气，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逃避。”阿莱想借此来安慰自己，“但是却是我们人类制造出了那种能让人患上肺癌的空气，尽管有可能那些因吸食污染空气而患上肺癌的患者并没有制造那样的空气，从某一个角度来说，是人类自己在祸害人类自己。”

当初真是不应该吸烟的，或者在身体给我提出第一次警告时就应该戒了的。阿莱想。
他于是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抽烟，虽然时隔多年，但仍旧历历在目:那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他喜欢上了班里的一个女同学，为了引起她地注意，他便开始抽烟。那时候地他抽烟不过只是为了玩和装酷，而后慢慢地将抽烟变成习惯，最后上瘾，开始了不能没有香烟的日子。然后他二十岁的时候开始吐浓痰以及咳嗽，他想抽烟的人都有这个症状，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二十三岁的时候，他地咳嗽加剧，有时候咳嗽时还会呕吐，早上刷牙的时候会觉得很恶心，难免有一次不会干呕——他患上了咽炎。他想这不会死人的，也不是很严重，况且自己年轻，身体强壮，免疫力会消灭掉这一切，所以仍旧没有放在心上。三十岁的时候，他咳出的痰中偶尔开始出现了血，他有些开始害怕了起来。不过他想，那些患了绝症的病人在医生告诉他患了绝症之后一般都活不了几天，所以才会有那些善意的谎言。
于是他开始欺骗自己，这只不过是最近工作太累，感冒上了火的原因，所以他只是去买了消炎药。
三十五岁的时候，他被检查出了肺癌晚期。所以终于丢掉了香烟，不过好像一切都已经晚了。
在阿莱还没有患上这个病之前，他会经常问自己，在这一生中究竟什么最重要？权利？金钱？女人？现在他终于想通了，或许对于不同时期，不同的人来说会有不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