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景〔Panorama〕(短篇小说)(7)

越是不服管教，就越得吃苦头，这里比起监狱来，可是轻松得多了。
写诗？
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呢。
今天的医生看起来脾气可不怎么好。
果然，准备直接扔掉么。
他在挣扎，但是显然争不过医生。
是不是待会儿应该教教他怎么藏好自己的日记呢……
先静观其变吧。
12 另一首诗
窗外
半片枫叶飘下
带走秋日的梦中的秋日
又听见风声
来到 传来 从另一个远方归来
囚笼中仰望的满月
渐渐朦胧已照不明前路
为何我仍在这里？
13 一段旁白
“他的病在好转。”医生们这么说着。
的确，从任何角度来说，琏都比以前更加健康——他再也不会莫名奇妙地一边喊着“星星”一边冲向街中间，亦不会走着走着突然嚎啕大哭，然后抱着膝盖原地坐下，赖在那儿好久不肯起来。值得一提的是，由于他始终排斥治疗，医生不得不每天看着他服下药才能离开。
与他相对，配合治疗的鸢情况反而没那么乐观。在院里时，鸢表现得十分正常，安安静静地，有时抱着本书默默阅读。可一旦要将他带出去放风，他就会表现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担忧。他所宣称的“尘埃中的怪物”似乎只要在外界就会向他冲来，试图吞噬他。这至少说明了，他的被害妄想只是凭着医院的条件暂时压制住了而已，并没有真正取得治愈。籍此，在鸢本人同意后，主治医生决定采取心理与物理治疗结合的治疗方案。在心理治疗方面，鸢实在是想不起什么童年的记忆或是阴影，因此医生也无法搞清楚什么。催眠师倒是也来过，不过在催眠状态，鸢却只吐出些看不出什么特别意义的单词，以及一遍遍重复“我杀人了”这样乏味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也实在算不上有效信息。至于物理治疗，虽然TMS（经颅磁刺激）听上去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事实上倒是危险性不大——至少比某个称为电休克治疗的鬼东西安全上了几倍。

第一阶段的治疗在准备工作结束后很快就开始了。鸢对此十分积极，丝毫没有在意琏投来的同情眼神。“我不会再害怕了。”鸢这么默念着，走向了治疗仪所在的房间。
14 一段对话
“你为什么放任他们杀死你？”
“你的意思是，接受治疗就是被杀死？”
“难道不是吗？”
“小子，你给我听着。我和你不一样。你脑子里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带给了你快乐，没事看个星星，多开心，多美好，是吧？”
“可是没有星星的时候，我也会难过啊；如果星星突然不见了，我当然也会失落——”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脑子里的这些东西，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没给过我任何好的经历。想象一下吧，你被身旁的每一粒微尘窥视着，它们就这么看着你，等着你露出破绽，然后吃掉你。你的每一天都在玩命奔跑，可是你躲不掉。你逃不过。它们就继续盯着你，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