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檀佳酿[现背]·入戏(一)乌尔骨之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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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在这巨大而苦痛的梦魇之中，陈圆终于醒来了。
他睁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里面的绝望哀伤还没褪尽，他缓慢地挪起身，靠着墙壁，抹了抹额头的细汗，闭眼皱着眉，艰难地喘息了几口。待到他看到床边桌子上熟悉的粉兔子手机，才真正意识到今夕何夕。
打开面部识别的随机屏保，时间才是凌晨四点三十八分，距离昨晚的收工只过去了三个多小时，他苦笑了一下，不自觉点开了微信，置顶的是梦中那张熟悉的脸孔——“檀兮尔”，消息还停留在昨天早上赶拍摄组的招呼，毕竟每天十二个小时的连轴拍摄，两人几乎是全天挨在一起的，到了其中一个抓到闲暇发了微博，另一个都能秒回的地步。想到这里，陈圆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丝怀念的微笑，可这笑还没来得及深入眼底，就被一抹深切的忧伤取代，“十一月十二日”，他默念着屏幕上的日期，拍完今天的这几场，剩下的就是漫长的分别了。
或许是心照不宣，两人都没有主动提起这事儿，昨日里还是日常调笑，只是晚上的时候没有如往常一般调侃剧组时常发生的搞笑小插曲。这种掩藏在两人故作轻松的笑容下，安静着发酵的离别气氛，在这寂静无人的深夜显得愈发浓重起来，压得他心头苦涩，仿佛被黑色的墨鱼汁喷了一身一脸。他于是拿着手机，缓步走到窗边，给自己放了一曲凝神的《普庵咒》，试图让自己疲惫的心神平静下来。

可是似乎人的思绪永远不能与意愿同频，陈圆理智上告诉自己不要再想，白天的戏份重要至极，绝不能出一点差错。可越是这样强迫自己，从前拍摄中的一幕幕就更加密集地涌上心头，阁楼上吹笛时憨憨的笑靥，沙滩上两手相握间手心的温度，夜色中你沉痛地喊我那句”长庚”，我在天上飞你大声喊会保护我，过生日我们并肩坐在一起，一起喝红酒，你还说潮汕猪肉的味道真好。
“我大概明白乌尔骨是何种滋味了，既欲火焚身又甘之如饴。”陈圆站在窗前，静静地向外眺望着，嘴角露出一抹苦涩又欣慰的复杂笑意。“但是我不愿醒，起码也要过了今天再醒。”
陈圆拿起桌子上的水瓶，拧开灌了几口，带着凉意的水柱顺着食管落入了温热的脏腑中，他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微小的举动却让他有一种别样的快感。
十一月的象山已然转凉，却不曾落雪。远处的群山层层叠叠，犹如睡梦中的巨大野兽，匍匐在这黑沉沉的天幕中，神秘而又压抑。
静默中，陈圆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又一声，像整个世界的声响敲在滚烫的心上，心跳如擂，怦怦然清脆，带起一片温柔的涟漪。

“天就要亮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