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2月14日(3)

这倒少见，我同她一起长大，这样使性子的回忆还是在灾厄发生之前，在迷茫与哀痛之后，那时的孩子不得不走向成熟。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丝愉悦，我顺着这一感情问她道：“那，你想做些什么呢？我记得似乎是有送玫瑰之类的说法吧？可这里没有产玫瑰的地方，夕照纪元剩余的玫瑰花也早就枯萎了。”
她轻哼一声，但似乎并不是出于恼怒之类的情绪，我看着她，等待着话语。奇妙的氛围不知不觉间萦绕两人，时间仿佛被温和地拉长，舒展而又飘忽。她清了清嗓子，而后开口，有两字不甚清晰，随后拔高八度，又在刻意压抑后恢复如常：“我小时候看过的漫画里，有说到情人节要送巧克力。”
我困惑于她的语调，不过感到为难的是另一件事：“巧克力啊，这东西现在太罕见了，我也不知道哪里有。有点线索都还好说，可是我真不知道哪儿能找到这东西。”
她把拳头伸到我面前，动作又快又硬，吓了我一跳。却见她打开手掌，掌心放着锡纸包裹的小方块。我从她手里拿起方块，指尖无意间触碰肌肤，分开后留下一种奇异的发烫感。小心翼翼地剥开锡纸，其内是一块略有变形的褐色方块，独特的芬芳涌来，填满整个鼻腔，在记忆中还能寻到一丝踪迹，却暌违已久。

“这……”我不禁把目光从巧克力上转向她。
“送给你。”这话被她硬邦邦地扔过来，依旧不肯让我看到神色。我只得又把目光落回巧克力。
很小的一块，在夕照纪元时是多么寒碜，作为礼物拿不出手，填不了肚子解不了馋。可在如今却极为罕见，没有商贸，交通受阻，物资被隔绝在一处处小聚落的领地，巧克力这种东西吃一块少一块，近十年过去，早成了昂贵的奢侈品。一口就没的糖果上缴组织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浪费在所谓的浪漫上，在这个时代太过愚蠢。
可我没有多做犹豫，掰下一半放入嘴中。甜味、奶香以及淡淡的苦涩，唤起一种来源颇为复杂的幸福感，同这天穹相悖，却与那春意相合。
我拿起另一半，接下来要做的事令我起了踌躇，逾距、冒犯还透着自以为是的傲慢。但这只是令我停顿，而不曾改变抉择。我深吸一口气，面对尸潮都不曾有过的紧张感让手有些颤抖，俯下身子将巧克力塞入她的双唇。应该碰触了吧？我不确定，心中翻涌的种种令我无暇顾及手指的感觉。
她猛地仰起头来，通红的脸上瞪大的双眼望着我。畏缩于同她对视，我看着那没有任何美感的天空，故作镇定地开口：“很甜。”
啪，腰部遭到不轻不重的冲击，我扭头看去，她早将脸拧向一旁，而那发间露出的耳尖，红得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