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2月14日(2)

眼角捕捉到树丛的晃动，我迅速举枪瞄准，手指搭上扳机，确保能在丧尸现身的刹那破坏它病变的大脑。踱步而出的却是一只野猪，它盯着我片刻，随后一晃脑袋又奔入树木的阴影之中。
我扫视前方重归宁静的林地，枝叶在风中律动，如平缓深沉的眠息，来自一尊远古的巨灵，在人的聚落扩张之时，它便蜷缩内敛，而文明不可一世的光焰焚毁了自己，它便攀上片片废墟，咀嚼、吞咽带来另一种颜色的繁荣，何等宽容的伟力。那些高楼间漫布的藤条与树木，掩去人工造物的刻意，彰显自然那源于生命的美，偶尔显露的寸砖片瓦，也因苔绿而和谐。
就在我陷入这种毫无意义的遐想中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不同于感染者的拖沓错乱，这足音规律且坦率，我猜得出是谁，因此没有回过头去。
“有什么动静吗？”她搭话主动道。
“两只鹿和一只野猪，庆幸吧，又是和平的一天。至少到现在是这样。”我摩拭着枪口做出回应。
“是啊。又是和平的一天”她在我身边坐下，风抚弄着发丝，有几缕飘上我的脸，瘙痒感令我稍稍侧开头，却听她接着说道：“对了，你知道这在旧历上是哪一天吗？”
“旧历？”我有些困惑，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不过并未深究，只是稍作思考后给予回答：“应该是2月14日，阳历的话大概是这样，阴历就搞不清楚了。”

“没错，然后呢？”她似乎期待我进一步的语句。
我看向她，那张脸上读不出情绪，似乎一如既往浮动些微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那双看向的正前方的眸子比其他时候略显湿润，有着令人沉浸的晶莹感。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记忆里也未存着可供参考的咨询，数分钟的沉默后，我只能开口问：“有什么特别的说法吗？”
她仰脸看了我一眼，叹口气后说道：“情人节啦情人节啦，不过或许真不能对你在这方面有什么期待。”
双颊莫名其妙地发烫，我挠挠脸，为自己辩解：“这种节日早已失去了意义，在当前环境下，习俗与仪式大多数无法实现，相比于这些事情，生存才是第一要务，我们没有那样充沛的物资奢侈到过夕照纪元的节日，那样的美丽与辉煌早已被黑夜吞没，所应珍重的是名为生存的星点。”
“是是是。”她白我一眼，随后低下头去，使我看不清表情：“可不是也有人说——如果爱情都不值得歌咏，则人性已然崩塌。”
这种唯爱情论可不是我所认同的价值观，可在反驳之前理智扼住话头，只是看着愁云惨淡的天空问：“所以呢？”
她忽然踩我一脚，厚重的旧世军用靴抵消冲击，并未感到疼痛，只是令我讶异地看向她。她依旧没有抬起头，赌气道：“我想过过这个节日，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