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纸星》(7)

可乐选地方，王一博请客，心情不好的肖战被两个人一路哄着到了地方，肖战倒也没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可隐瞒，只是真的要说出口，他又觉得自己言语生涩。
那天晚上父母接肖战放学回家的路上接到了外婆的电话，三个人连家都顾不得回直奔医院。
突发性脑溢血，外公只留给他们三天告别的时间。肖战和父母一刻不离地待在医院仍然很是无措，没有谁在死亡面前能够免于恐惧，只除了真正要走的人。
外公在生命最后的时刻拉着肖战的手，嗬气声大过说话声，颇为费力地说，我看不到我们战战考大学啦，战战啊，要好好长大，别想念外公。
肖战童年在外公外婆膝下度过，他们疼爱肖战甚过任何人。
他想起外公说等暑假要带外婆和肖战去他们当年当兵的驻地看看，让肖战给他们拍一组穿当年军装的照片。当时外婆说，大热的天，你自己去吧，把我们战战又晒成小黑猴子怎么办啊？
可捧着外公的黑白照片在殡仪馆里向来往吊唁的宾客还礼时，肖战却又想起，外公闭眼的时候，外婆哭着问外公怎么不信守承诺，说好要带她和战战去当年当兵的地方看看，还没去呢，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这一周过得仓皇又忙乱，肖战在无尽的静默与眼泪里送走了外公，至此时仍觉得恍惚。

可乐听完收起笑拍了拍肖战的肩膀，知道别人没有办法和肖战感同身受，此时任何安慰都是徒劳。而王一博更是表情显而易见的不好看起来，眉头都跟着肖战说话慢慢蹙起来，他不清楚说什么好，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安慰肖战。
肖战把事情说完就住了口，饭桌上只剩沉默。
看着肖战发红的眼睛，王一博脑子里一闪而过十年前在机场看着那架飞往澳洲的航班起飞的场景。飞机滑行在跑道上的速度越来越快，那时他还不知道世界上有许多事如同死亡，既有所往，便不回头。
人生中意外太多，无常才总是平常。
十年前的王一博并不懂这些，于是他向着已经起飞的飞机伸手抓了一下，手指碰到了车窗上。
可乐正埋头沉默地吃饭，肖战也有一口没一口地夹菜，但看上去就很索然。
而王一博放下筷子，在桌下抓住了肖战的左手腕。
肖战脊背一僵，猛地顿住。
这只手好像能把肖战的手腕完全握住，大热的夏天，王一博的手心也是燥热的，在肖战手腕内侧贴住他天生就泛凉的肌肤。
王一博抓得小心，他并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人感受到那种出于慰藉的安全感，斟酌了片刻然后用拇指轻轻地摩挲了几下肖战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