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妈的情人节(2)

他进我耳朵，被脱口而出时总带有审判者的味道。委婉有时会把人的价值贬得一文不值，也可算作是疼爱口吻下的安抚，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了。想来这就是礼貌的魅力，杀人诛心馅的蜜糖里裹着刀片，轻松的字句和搞笑的语气下，有着不细想就察觉不到的残酷事实。让我想到我小时候的我爸爸，相较之下，他那无章可循的苛刻也突然闪烁道理。“你瘦了，你胖了，你怎么丑了，你怎么好看了，你口红颜色不好，你别化妆，你怎么不化妆，你头发剪掉吧，你头发怎么短了，你别穿裙子，你怎么不穿裙子，你怎么喝酒了，你怎么不喝酒呀，你怎么都扔了，你留它干嘛，你怎么总回家，你怎么还不回家，你怎么不吃呀，你不可以吃太多，你怎么不笑，你怎么笑了，你怎么哭了，你怎么不哭呢，你在给谁打电话，怎么没人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打他啊，你还学会打架了啊你，你怎么还不恋爱，谁让你谈恋的啊，你怎么又去找她，你怎么不去找她了，你不能熬夜，你不能睡太早，你怎么还在看书，你怎么不看书啊，你怎么不吃东西，你怎么又在吃东西，你怎么现在就走了，你怎么还不走，你不能什么话都说，你怎么不对我说，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你怎么挂我电话，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你给我打电话干嘛，你怎么又给我打电话，你怎么变这样，你怎么不说话，你别说了，你怎么不听我的话，你怎么这么听我的话，你怎么这么没主见啊你? ? ......”我突然好可怜他。

他们。哈哈哈哈哈。本质差不多。
但我超级爱他们，更爱那些嘈杂。尽管有时候比残酷更残酷，但也比真实来得更真实，赤裸得近于真诚。我爱真实，没半点虚假。“你听我说呀，你怎么不说话，你也太啰嗦，你怎么没耐心，你说这些干嘛，你怎么不对我说呢，你怎么不听我的啊，你怎么什么都听我的啊，你要和我默契一致，你怎么没其他想法，你太理智，你太幼稚，你过于理想了，你未免太过随性了吧，你太麻烦，你太随便，你没礼貌，你也太客气了，你不关心我，你管我干嘛，你很闲吗，你怎么又没时间，你骗人的吧，你太诚实了，你太善良，你过于善良，你傻吧，你好天真呐，你也太现实了，你过于好，你装什么装.... "”哈哈哈哈哈。去他吗的。
我的房间最近就不太真实。
卧室最近总莫名其妙地涌出一些奶膻味，时常让我有昨夜这里住过一只山羊的错觉。特别是门关上一阵儿，再突然推开，那味道像捉迷藏一样会惊慌失措地扑散开来，再慌张四处逃窜，最后了无痕迹地偷偷溜走。没等我回过神，只留下它存在过的错觉。也许是夜晚的羊数太多，这样荒诞又细思极恐的想法让我对自己偶尔的精神状态毛骨悚然。可那味道又是真真切切的，没半点虚假，戳着我的嗅觉神经让我不得不去思索它的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