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arry‖德哈】葬礼
我的祖父死了,就在今天。
他是在阳光下死去的,躺在一张藤条编成的大躺椅上,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似乎独属于黄金时代的人们的微笑。就像他只是有些疲惫地睡着了,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用他温暖的大手环住我的腰。
但不是那样的,当看着祖父的身体被放进木棺材的时刻,我明白了,这一次,他的碧绿的双眼再也不会睁开,我也不可能再一次吹开覆盖在他前额的白发,抚摸那一道负载太多我所不知道的故事的伤疤。闪电形的,神秘的伤疤,像一条虫子伏在额上。
再也不可能,再也回不去。
听祖母说,祖父是在她十七岁那年,独自一人来到巴利米纳的。二十岁,意气风发,他是祖母见过的最英俊的少年。就像童话里烂俗的情节,他们在舞会上一见钟情,相爱,违抗祖母双亲的意愿成婚,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然后养育了一个男孩,我父亲。再然后,就有了我。
故事就这么结束,乏味得像温开水,但我从来就不相信。
因为我曾读到过某一天下午,我折了一只千纸鹤给祖父看时,他的绿色水潭一般的双眸深处涌动的悲哀,大得让我难以理解。因为我曾窥探到深夜露台,祖父在露台上映着入水的月光,对一张照片落泪。泪水砸在瓷砖上,明晃晃渗透着寒意。照片上是个少年,金发恣意,蓝眼荒凉,是贵族的骄傲。
所以我想知道。我想知道纸鹤到底是怎样一个象征,那个少年到底是谁,我想知道祖父来到巴利米纳之前度过的四分之一的人生里发生的所有。所有的所有,包括那道不可言说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