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维介质同人小说】（新年贺岁篇）灯上新年(4)

海伊说得没错，那堤上确实是围了很多人。那人群围在湖边，围成一个半圈，有锦袍的富人，也有布衣的书生。他们或是站立，或是踮着脚尖，有一些就坐到了一边，不去挤那热闹。但不管是何样人此时都是安静的，在安静之中慢慢传出阵阵琴声。
那曲声分作两股，一股悠扬婉转，如同这湖上的微波，还荡漾着烟水气；而另一股却是浩浩荡荡，如那扎入湖水的太阳，蒸了个一派浩然。这曲声一柔一刚，一短一长，一急一缓，本该水火不容，却撞了个恰到好处。软的湖水烈了太阳，烈的太阳又柔了湖水。那琴声截然不同，却离了谁也不行。若是少了那急的就显得太沉，戚戚然的令人心酸；若是少了那缓的就显得太盛，咋咋呼的让人烦躁。而这一撞，便美了，便活了，便什么也不差了。道家常说“阴阳相生”，想来说得便同这琴声一般吧。
但若是挤想来是挤不进去的，虽说赤羽身上的衣服在寻常时日总能给她带点方便，可到了这阵势，再多的方便也就不给了，哪管你是街头捕快或是朝中大臣，听了这湖边的琴声也发不出一丝声响，多半寻个地儿就听去了，可不愿打扰到这乐律。
幸亏海伊是个会找的，九转八弯后竟真的找到了个可以落脚的高处，甚至还能望到里面去。
那人群里头是二位女琴师，居左是位典雅的女子，与星尘夫人是同样的发式，却白苍苍如那月光一般。她纱巾蒙眼，隔着人群朦朦胧的看不真切，只知道大抵是一位绝色的女子，一身花衣，正撩拨琴弦，指尖软的如湖水一般、琴声软的如湖水一般。赤羽忽得想起了前不久听人说起的轶事，说是从南方水乡来了一位出尘的琴师，总在湖边奏琴。有人看见过她，却又有人觉得这只是传说。皇帝也曾欣然寻找过，而这湖边来了好几次，总是难觅其踪影，最后只得当那只是个坊间的传说，不再去寻了。而到了赤羽耳中的时候，这传说已经变了好几个模样，有人说那是一位仙女，有人说那只是起雾时的幻想，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位琴师叫做“减”，那朦朦胧的模样，倒真的像是从画中减出来的一般。

那居右的琴师赤羽倒是认得，一身青衫青发，发梢别着枚蝴蝶，大抵是那位学生送她的罢。虽京城名师如云，但苍穹先生当属这第一，世人皆知那苍穹先生善书善画善作诗，却没人知晓她也长一手古琴。那曲律浩而不厉，刚而不怒，如那长风过天穹，吹散白云又消失无踪，宽广着，也闲适着。
就这么的，如梦一般的两个人聚在这如梦一般的湖水前，演奏着如梦一般的琴声，只是听着，便也像是入了梦，睡去了。
忽然的，风又不知从何处吹来，湖的另一边灯笼连成了一片，遥遥看去便化了一条长龙，风一来乘风而舞，似乎时时就要腾飞一般。那游船驶入湖心，牵起岸上的灯入了浪，入了水，将那挂进灯笼的孩子的笑语、父母的祝愿、僧人的祈祷、学生的祈愿，统统都折成了光，磨成了粉，洒进了这片微微湖光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