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2)

亏得他当时醉了酒，刀只砍中我前面一块空地。我脑子顿时白了。
“哈……嗝，哈哈……嗝……”
“啊！”
我被这大笑惊醒了！
那官兵说:“知道……嗝……厉……害了……吧……嗝……崽……种！”
他一扭头，摇晃着身子走了，边走边骂，不知在骂什么。
看他离去，我赶忙去扶我爹，拉着他到处去敲那些已闭紧的房门，敲了好几家，才有一个点灯亮的。
开门的是一个郎中，没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了，他一见我爹的样子，立刻将我们带入堂内，帮我爹包扎伤口。
“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我鼓足力气说道。
“去里间睡觉，不要发出大的声响。”他眼睛紧盯着爹的伤口，没有看我。
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便听郎中的话，到里间去。
里间有一扇窗，是纸窗，闭着的，但月光还是可以进来。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起来，心中默念，愿阿爹无事，愿阿爹无事……
过了多久呢？很久吧？不久吧？
从纸窗进来的光颜色变了，渐渐变成亮黄色。

“华儿……”
是阿爹的声音！
我跑出去，看到了爹，他上身赤着，面色苍白，肚上绑着白布条，布条中间浸着红色。
爹看到我，尽力露出笑容，但因为伤，脸一抽一抽的。我不敢扑过去，怕他口子裂开，只抓住他的手。
我闻到爹身上多出一股药味，很浓，是昨晚所没有的。
我看向那郎中，他满头大汗，衣领早已湿透了，两手沾着黑红相间的泥状物，那味道和爹身上多出的味道一模一样。
爹放开我的手，想要作揖感谢，郎中扶住他，道:“无须多礼。”
郎中给了我爹一件衣裳（原来那件留了大片血迹，穿不得了。），一罐药泥，跟我爹说了如何用药，又说了这伤的情况，他说这伤伤得极深，伤口愈合后会留下遗症，要爹伤口愈合后继续过来诊疗。
爹留下张欠条，便带我回家了。
后来，那儿发生了鼠疫，爹要带我离开，临行前，爹拿了一半积蓄去郎中家，并问他走不走。
“不走。”他道“我是郎中，郎中就是给人治病的。”只拿了爹以往欠的药费，将剩下的钱推还给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