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惊梦
“来啦?您里边坐,快快快!”
和裕茶馆的范二爷总是待人亲和。熟客都知道范二爷爱听评书,那些个什么门派败落,水手远航,帝君出征,怎么听都不腻。只有那些更老的主顾,提起他倒念起他做戏子的时日。
那时节除开云堇,便是他与若心的名头最大。一些八卦的都会讲什么天造地设,编一段什么眼为情苗心为欲种的故事来。
范二爷总是一笑,请着人往雅座去。
听那茶博士扇子一张,啪的一声,说段故事。
范二爷吃过不少苦。
唱戏本来就是苦行当,打小交由师傅管着走圆场压腿,再是些拧旋子朝天蹬和唱作功架,如是种种,四季如一。个中苦泪血汗不足为人道,总归是出师搭上了伙,这便是若心。
一生一旦,自此便对唱了数十年。
数十年里,年轻的范二爷总想着,再有些钱了,便要送她那“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填“,唱累了便盘了这茶馆歇息歇息,带若心听听戏,送她明星斋的琉璃新月,带她吃遍璃菜和月菜,去希古居赏玩些古旧玩意儿,然后他们可以搬去玉京台,清闲地颐养天年……
他把这些讲给若心听,她只是笑,总是那种他看不懂的笑。
他便当那是好的吧。谁让她本来就很好。
他范二爷,要给她全璃月所有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