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眠【杜李】(4)

他这句又是喊得极大声，亏得二楼已没了什么人，否则这回是真的丢人丢到家了。杜甫越发无奈起来，他先俯身去拍李白的脸，手被李白虚空挥开后又跑去街上替贺知章喊了辆马车，与车夫一齐将贺老爷子扶上车后，他才回到二楼，和已经迷迷瞪瞪坐起来发呆的李白面面相觑。
“……”李白仰起脸，眯起眼仔细端详了杜甫片刻，嘟囔道，“子美啊……”
杜甫心下一沉。
“我想回家……”
很好，很好。杜甫颤抖着去握李白的手腕，去摸他凸起的圆润的腕骨；他说不清此刻的自己究竟是因为天气冷还是心情激动，大概都有，他颤得很厉害，手脚冰凉，但手中清清楚楚真实的触感提醒着自己：李白等会儿该趴他背上了，他该趴在自己背上了。

正是初春，李白一向穿衣打扮不符时节，他只套了件外袍加纯白内衬，喝过酒的热乎劲儿一过，他便被冻得直哆嗦。恰好有一双温热的手抚上自己的手腕，李白贪恋于此，于是他也就任由杜甫将自己托上背，末了还懂得自己动动调整姿势。
此时的杜甫额上已浮了一层薄汗，他体质不算很好，虽也可以勉强抱起一女子，譬如他的母亲——但李白毕竟是个与他同高的壮年男子，更何况还是个时醒时睡的醉汉——他便背得吃力。待杜甫背着李白一步步挪到底楼马匹歇息的地方，他已大汗淋漓。
店小二倒是一直跟着他们，他一脸的担忧被杜甫看进眼里，于是子美哥哥心生一计，故意大口喘气虚弱道：“搭把手、搭把手……您方不方便把他扶到马背上去？”小二没拒绝，他果真帮杜甫搭了把手，而后又好心肠地把“虚弱”的杜甫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