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水乡【卷一·晓梦初开】(2)

原因无他，八字尔尔:心向往之，身不能至。
既然是难寻之物，又怎会说找就能找得到的？
吴掌柜也不催，也不急，两三年来，他总是慢悠悠地捧着一杯热茶，悠闲自在地唱着江南小曲儿，时不时给对面的望江楼上凭栏倚靠的小云朵打几个赏钱。
这事说来奇也怪哉，一个卖酒的掌柜，要这么多传闻秘宝干什么？他就不怕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吗？
吴掌柜不怕，他有高人。
“忆梦客来三月走，春赴满园思明绣……”小云朵凭栏唱着，数不胜数的红绡子抛起半个江南朦胧之境，小云朵眉眼弯弯，就着这难得的好时光，拉着甜脆脆的嗓音，轻轻地抛下一大把花生糖:“……郎君诶，莫要让那姑娘子，独生了华发，梦过韶华……”
那红绡过后，孩童们抢完了糖，一哄而散，城西那头，徐徐迎来一人。
那人着一身灰衣，腿下盘着一马，马面有疲惫神色，而背上那人却依旧神采奕奕。行人看着，无不赞叹此人。温泉水乡的姑娘们大胆又青涩，一路上红着面颊来回应和:“这位哥哥，尝尝我家的甜杏子可好？”
那人沾了一口江南的乡音，接下从花楼上抛下来的甜提子，随意塞一颗到马嘴里，旋即爽朗地驾着马疾驰而过，口中不忘嚷道:“多谢姑娘！”

又惹来一片娇滴滴的调笑:“莫客气诶哥哥，想吃叫一声，来拿就是。”
那公子约摸弱冠出头，丰神俊朗，穿着一身朴素无华的灰色长袍，腰间别了一柄出鞘寒光乍现的三尺青锋。他鼻梁高挺，星目皓齿，可堪江南一带前扑后拥的富家公子。只是这少年人略有不同，他孤身一人，似是了无牵挂，浪迹在天涯。
半瞎的卖菜妈妈问道:“你家人呢？”
少年付给她半块碎银，随手掰了一半胡萝卜喂到马的嘴里，闻言胡诌八扯道:“不服从家人管束，私自偷跑了出来，誓要游遍天下山川，明湖秀水。”
老婆子哧哧一笑:“真喜欢这些死物？”
少年大笑:“老妈妈此言差矣，何为死物？我自幼有一志，酷爱如画江山，如今朝纲不定，江湖风生水起，我向来不喜与那些俗人相争，还不如就这样远离尘嚣，做一个江湖快活人也好，反正不愁吃不愁喝。只要我心在福地，就是风餐露宿也好过锦衣玉食。”
老婆子不能理解，错愕地看向年轻人，她揉揉眼睛，感叹道:“那你翻过了几座山，又踏平了几条河？”
少年拍手搓去萝卜上粘的泥，快活道:“赤水河一路南下，秦岭，阿路，天岸，我倒都看过了一趟，如今四海为家，没有安营扎寨的地方。老妈妈，我来江南一趟，可不尽是为了我自己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