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雪]小桃源（10-12）(10)

傅红雪没想到高人竟是这般模样，愣了一会儿，方才回道：“娘只给我讲过前辈是如何行侠仗义的，并没有说前辈长什么样。”
郎女侠喉间发出一声古怪的轻响，应该是笑了，因为她的语气多了几分温柔。只听她道：“我长什么样子，阿凤自然不知，一个女人若像我这样不肯以真容示人，那必然是个丑八怪，见不得人，谁若见了，她就要生气。喂，小家伙，你知不知道丑八怪女人生气了会干什么？”
傅红雪仔细回想了一番这位前辈的彪悍作风，道：“先把那个人的招子挖了，再毁掉他的嗓子，让他再也看不到前辈的脸，也没法告诉别人。”
郎女侠听了纵情笑道：“哈哈，你这孩子不像是阿凤教出来的，倒是挺对我胃口。不过，我的问题你回答错了，丑八怪女人倘若被人发现了自己丑，多半要迁怒天底下所有的漂亮女人，甚至漂亮男人也不例外。你和你娘，可都危险着呐！”
傅红雪冷静地道：“前辈所想不无道理。我天生经脉细弱，不适合过早修炼《斑衣内经》，因此一直跟着教中各位护法念书习武，娘对我的教导确实不多。至于后面……嗯，多谢前辈提醒，我以后一定多加小心。但前辈的武功已臻化境，再和凡俗之人一样评判美丑，实在浅薄。”

郎女侠心想，看来他也不随他生父，白天羽那狗东西哪怕能有小家伙万分之一的体贴，自己都不会沦落至现在这副鬼样子，并因此愈发喜欢这个徒儿，温声道：“好孩子，你怎么还叫我‘前辈’？”
傅红雪怔了怔，迟疑着道：“我当然想拜前辈为师，可师父选徒弟，不都要进行试炼吗？前辈就这样轻易收我为徒？万一我资质不好，前辈并不喜欢呢？”
郎女侠道：“通常是这个理，但我根本没打算选徒弟，我只收你一个人。你是白天羽的后代，我早就和阿凤说好了，要把神刀门的刀法传给白天羽的儿子，那我不收你收谁？更何况你这孩子心性不错，我挺喜欢的。”
傅红雪从未见过他的生父，也很少听周围人提起，于是在小小孩童的幻想中，自然而然就觉得父亲应是话本子里的盖世英雄，忙着惩恶扬善，不得不舍小家为大家。换做是以前的傅红雪，听了郎女侠这番话，便会想当然以为她是仰慕白天羽已久，才要收自己为徒；但貔貅陵内秦芜城对白天羽的斥骂，终究是在傅红雪心底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令他疑心白天羽并非自己所想象的完人，再听到旁人口中的父亲，就会多加思索，一点点接近更真实的“神刀”。
也正是由于这几分破土而出的怀疑，傅红雪隐约发现，郎女侠谈起白天羽的语气实非敬仰，而是暗藏着阴恻恻的咬牙切齿，仿佛恨不能生啖其肉。只不过她的嗓子被毁得彻底，声音呕哑难听，语气和情绪若非格外明显，属实难以辨别，傅红雪也是半蒙半猜，听得并不真切，亦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