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雪]小桃源（10-12）(11)

他又想到连城璧说起他的仇人，那种恨意与师父的相比，孰轻孰重呢？他总归不希望连城璧以后也变得跟师父一样。
郎女侠见傅红雪的神情变幻莫测，不像是准备高高兴兴认师父，遂冷声道：“怎么，我收你是因为你老子，你觉得自己被看轻了，心里恼我？”
“我没有！”傅红雪慌忙解释道，“对不起，前……师、师父，我刚刚在想我爹的事，走神了，请师父见谅。”
郎女侠道：“你爹就是个混账，以后不准想他！”
傅红雪道：“那听前辈的意思，我爹的刀法厉害，但私德有亏，为人……”他不好意思说自己亲爹“混账”，便斟酌着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呃，为人处世不太行？”
这倒是跟秦芜城的说法差不多对上了，而且，白天羽若真是英雄好汉，花白凤怎会不在儿子面前赞美他、以丈夫为荣？傅红雪心想，可能他这辈子确实没能遇上一位好爹吧。
 “我哪知道你爹为人怎么样，回家问你娘去！”郎女侠气冲冲地道，“你跟着我就是学武功的，不准想任何多余的东西，更不准在我面前提他，晓不晓得？”
傅红雪像哄孩子似的，一叠声应着“好”“明白了”“不会有下次”；而郎女侠平日里习惯了被花白凤纵容，这会儿娘不在换儿子上场，竟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心安理得被徒弟哄高兴了，站起身来，朝傅红雪招了招手：“拔你的刀，让我看看你功夫练得如何。”

“是。冒犯了。”
傅红雪握紧刀柄，抽刀出鞘。
女子受天生体质所限，四肢灵巧但力量不足，小腹尤其柔软，习武多走轻灵飘逸的路数，甚少与对手硬刚。但这一切对傅红雪来说都不成立，因为他根本尚未长开，单论肢体力量不比同龄的女武者强多少；他的对手却于武学一道浸淫多年，内外兼修，实力强硬，曾在十多年前就干下一挑四的壮举，甩秦芜城不知多少条街。哪怕这次依然有连城璧从旁协助，他能赢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好在郎女侠只说要“看看”他的功夫，并非生死相搏。
但……师父希望看到什么呢？
寻常师父检查徒弟的武功，大抵就是压制实力与徒弟交手，引导徒弟将所学招式全部打上一轮，指出其破绽所在，并亲身示范该如何灵活运用功法，见招拆招。
但傅红雪没由来地相信，郎女侠绝不会和寻常师父一般做法，他的直觉一向很灵，灵验到叶开都甘拜下风。因此，拔刀之后，傅红雪并未去想任何一套他所学过的连招、怪招、巧招，也并未摆起手式，而是直冲上前，仗着自己人小身轻，借助郎女侠运功时周身自然流转的劲力一跃而起，挥刀砍向她的面门，意图划破蒙脸的黑纱。
以他现有的实力，唯独这一处弱点是他绝对能抓住的，也唯独在最开始便朝着这一弱点出刀，才最有可能激怒郎女侠，从而制造破绽。不过，此举到底是既打人脸又揭人短，对女子而言尤为不恭，更不能把实力差距悬殊当作自己放肆的理由，因此傅红雪要在出手之前道声“冒犯”，向师父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