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盒子(3)

只记得幺舅临走前拍了拍我的头：“要好好学习，你今天的乘法学的不太好哦！”虽然没被夸奖，但是我还是没有发脾气。
幺舅后来觉得自己成熟了，理应赚钱给外公外婆一个像样的晚年了，就下定决心出海去当海员，只因那个赚得更多。临走前关系和幺舅最好的母亲特地回外婆家为幺舅饯行，买了一只甜皮鸭，想让那代表家乡美味的甜皮鸭伴随着亲人的祈祷陪幺舅临走前的一程。顺带，还把我捎上去见幺舅了。我当时很馋那只甜皮鸭，但是母亲碰都不准我碰，于是我一路上还闹了小情绪。幺舅见状便想让我吃一点，谁知母亲一手就把我伸出去的小手打垂下了，我只能眼巴巴望着。后来幺舅出海了，很久都没回来，久得就在我快要忘掉他的样子之后，幺舅终于回来了。
皮肤本来就不白的幺舅显然已经被海风吹得仿佛换了个种族，原本带着婴儿肥的圆脸瘦下来了，下颌骨清晰了起来。幺舅提前回家了，还带了很多在当时看来很新奇的海外玩意儿——咖啡、美元、鲨鱼鳍（当时船上分的）、压缩饼干、带耳机的录音盒……兄弟姊妹几个除了我幺舅都有小孩子，所以幺舅回来那一天特别热闹，小孩子们齐聚外婆家，每个人都分到了幺舅的小玩意儿，晚餐是外公下厨做的炖鲨鱼（外公没做过鲨鱼，不会处理，所以那晚的鲨鱼吃得感觉满嘴都是沙子）。饭后我们几个表兄妹聚在一起琢磨着怎么喝咖啡，表姐脑瓜子机灵抢到了唯一的咖啡杯，但是因为我是最小的妹妹，所以分给了我一个算是比较像样的杯子，我的两个表哥就只分到了俩瓷碗，就凑合凑合开喝。咖啡没放糖，所以我们几个喝了一口就不碰了，甩甩手就把烂摊子留给了幺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