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个噩梦

我的女朋友不会说话，也不爱出门，和别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不喜欢吵闹，她这样表达过很多次，于是她家里的钟表、冰箱以及别的什么可能会嗡鸣不休的电器都应了她的心意不发一言，像她一样安静。她最常做的事儿就是捧着封面都大差不差的书坐在窗前，或是看书或是沉思，总之屋里是一片寂静，似乎都能听到她轻而平缓的呼吸。
说不上来我为什么喜欢她。我思来想去，总觉得自己应该会喜欢上一个活泼明媚的女孩，至少也该能和我情投意合地说上许多无关紧要的废话。但她实在是除了沉默以为什么都缺乏。也许我就是被她的安静打动，那种平淡的表情曾使我一度怀疑她就是世界尽头的化身，声音在到达她身边时戛然而止，她把那些字节吞食干净，没有一点回声。这有点儿像是奇幻故事中的大魔头设定，我想了想，最终没把这话和她说。
当她坐在窗边又没在看书的时候，我就会向她说些闲话。从某一个坏人的噩梦说起，聊到艺术、历史，很多很多。她是一个很好的听众，总是习惯把手拢在膝盖上，模样很像认真听讲座的小学生，眼神温柔。我随心所欲地讲啊讲，那种感觉很奇妙，在寂静中我的声音变得空旷，而整个世界都在聆听。而她则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偶尔点点头，或者在纸上写下想说的话——她写字时的簌簌声都细不可闻。但假如我提起争执和战乱，总会听得她直皱眉头。
噪杂、无序的事物，她这样写下，也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正确吧？但无论正确与否，我都不会认同。
我很少看见她一次写下这么多字，她通常只会写一个短语，或者是一个词的。她搁下笔，轻轻地呼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