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寒假专栏日更挑战第3天】深夜牛杂(3)

“这么晚还吃，回家你妈说你我可不管。”女孩的爸爸并没有真的阻拦，看了眼这摊子，还有牛佬。虽然没有穿制服，牛佬还是认了出来，他是这片城管的队长，姓郑，赶过他几回。
“郑队，我这就收摊啊。”牛佬把扎好一包牛杂递给小女孩，有些心虚。
郑队不置可否，拿出手机准备扫码，“这么迟了还出摊，干嘛不早点回家休息？”
“家里没人，就出来摆摆摊，”牛佬把挂着的二维码收进口袋，“你看你，一碗牛杂而已，就当我请的吧。”
“那怎么可以？”
“可以的可以的。你们快拿回去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他一边说一边麻利地收摊。郑队站了一下，看到女儿跟自己晃了晃手机，说：“行吧，那你快回吧，天怪冷的。”
女孩拉上父亲的手，向牛佬很有礼貌地说了再见，父女的身影片刻后离开了牛佬的视野。他想了想，决定真的回家。推车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去想儿子那么大的时候，也会拉着自己的手，对自己说爸爸我要什么什么—一只烤鸡腿或者一辆小汽车玩具——只是没这小女孩这么懂礼貌。
他那时候可喜欢自己的牛杂了，还说顿顿吃都吃不够的。
这样想着，就到了家门口，开门的时候，收款到账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是一份牛杂钱，还附带一条很长的留言：爷爷，这是刚刚的牛杂钱。我们买东西是要给钱的，您要收。您不收我和爸爸就变成小偷了。还有，今天是小年，我爸爸说过了小年就是年，祝您新年快乐！

牛佬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想回句话，却不得其法，粗糙的厚手在手机屏幕上有些笨拙，点点点反而点进了朋友圈。
他微信好友本就很少，会发朋友圈的也许只有他儿子。
他一下子就看到儿子最新发的照片，正是今天，和一群朋友在一起的自拍，酒足饭饱的样子，眉宇间和牛佬有七成相似。
图片配着这样子的字：环境还行，食物就真是一般，尤其牛杂，一点儿都不入味。
底下还有没头没尾的两句：
那是你没吃过好的，我爸做的牛杂，比这好味多了。
行啊，下次你跟我过去，我请你吃。
牛佬不知道，儿子是在跟别人对话，只是这个女孩不是他的好友，所以他看不到她的留言部分：
不会吧，我觉得不错诶。
真的假的，我想吃。
忽然之间，牛佬有一种确信的感觉，家里没那么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