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然事务所】2 姜十八

我报到那天是2029年9月1日，这个日子在我生命的前30年中出现的频率实在太高，以至于我在报到之前还网购了一捆便宜的中性笔和十块钱六百张的草稿纸，直到东西到了我才意识到去年我就已经彻底地告别学校了。
因为报到要去单位拿了工牌打卡以后才能领到员工宿舍的钥匙，我拎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先敲敲门，里头有人跟我说请进，推门的时候我还没看到人，直到背对着我的皮转椅转过来我才看见里面窝着一个穿红旗袍的妹子。她看见我，跳下来跟我介绍说她叫姜十八，今年大学刚毕业，是单位的接待。我把介绍信给她，问她上哪找领导盖章，她打开抽屉，翻出来一大堆各种各样的章子，说找啥领导啊，领导根本不管咱，把章都扔这儿了，咱自己看着盖就行了。我翻找着章子，这些章都是新刻的，还挺干净，不过放得乱七八糟，这会儿屋里也没别人，姜十八就拿出来一叠标签贴，我跟她给章子分类。分了一会儿，姜十八对着其中一个章子愣了一下，问我：“这个怎么算？”我接过来看看，上面写着六个大字：“猪肉检疫合格”。我想了想说：“算情趣类。”
宿舍就在对面的另一栋楼，我们并不着急去，先坐下来收拾办公桌。我们办公室总共有四张办公桌，面对面摆成“田”字，姜十八坐在第四象限，我坐在第三象限。她边上就是门。
单位不给发电脑，我们办公的电脑都是自带，姜十八的电脑很好，主机配置和显示器分辨率都高得很。我问姜十八以前干什么，姜十八告诉我她是做动画的，这是为了跑建模配的电脑，不过因为最近文化产业都不景气，电脑的分期付款没还完就公司就黄了。本来她还有个副业是当灵媒，现在因为观测非自然生物的设备都给做出来了，她的灵媒工作也没了。不过前一段时间上面对灵媒从业人员进行了一次普查，把超过70岁，符合特殊工种退休年龄的都弄去当地老干部局领退休金，像她这种没有工作的应届毕业生就调剂到有关部门工作。我问姜十八，那那些年龄不上不下的怎么办，姜十八说，那些的话，一般就去支持个人创业鼓励地摊经济去了，搬个马扎去天桥，跟贴膜的抢位置跟算命的抢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