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墘序言(2)

門內下方設矮石柱，開大孔，可安裝橫木，以加固村門阻擋外力，頗有防「攻城」概念。小時候有人傳言曾靠此抵抗日本鬼子。可信度未知。
門外坡地長有一片竹林，此處名稱竹後，不知道是否風水林，有毛竹、綠竹、刺勾竹等，十分茂盛，不時有人砍竹筍，估計是因為肥料足，竹筍鮮美。
竹後旁邊是本村主要公廁區，當然也是農民的有機肥收集站，掏糞是要按戶分配的。這裏有幾十個露天茅廁，每個茅廁伴隨一個大糞坑，大到......跌進去別想自己爬上來。
跌落屎坑的軼事，在農村並不罕見。
有一段時間經常在晚飯後來家裏串門的同村Y叔，和我叔喝工夫茶聊天時，曾披露早年失足掉入糞坑往事。他說，好在冬天衣服穿得多，加上糞坑穢物浮力大，才不至於沉沒。
這裏要插一句，糞坑裏有好多蛆，蹲在糞坑上如廁，可以看到下方的蛆密密麻麻，一條條乳白色擁擠在一起，一有東西掉入，會慢慢沉入牠們裏面，猶如「屎蟲沼澤」，幼時如廁可謂提心吊膽，感覺就像第一次看電影的《海市蜃樓》中的流沙。我相信，村裏人都因此養成了不佔茅坑的好習慣。

我更沒想到，托起Y叔讓他生還的，居然有蛆的一份功勞。
Y叔說，他在糞坑裏大喊救命，但糞坑構造是外窄內闊且幽深，聲音難以傳出。後來好在附近農婦來打肥料，才讓Y叔脫困。
聽Y叔講述這段往事時，我們既膽戰心驚，少不免噁心，但他若無其事，手拈小杯，啜茶一口，抹一抹兩撇小鬍子，顯得雲淡風輕。
青少年時期看金庸武俠時，構想中的莫大先生就是Y叔形象，同樣的瘦長身材，一樣會拉二胡，差異在於莫大的《瀟湘夜雨》催人淚下，Y叔的卻是歡快調子。
潮汕人會樂器的很多，像Y叔專攻一曲的不多，任誰一聽他拉二胡都驚為天人。我叔說，Y叔演奏絕不藏私，因為沒有私貨。其實在武俠世界，此亦練功途徑之一。後來看報紙得知，意大利鋼琴家米凱朗基利亦如此，每次音樂會都只彈那幾首。
此文還沒寫完，親愛的叔因病離我們而去。日後再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