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其华（七十一）(2)

“不，你已经拯救她很久了。”我不由自主地张开手臂紧紧拥抱住他，他也很虔诚地回应了我。
“阿悦，如果再让你选一次，你还会复活我吗？”
下车前，他突然很小声，但很笃定地问了一句。
我愣了一下。
“我承认，我复活你，是有我的私心在里面的，”我想了半晌，终于回过头来看着他晶亮澄澈的双眼，我却在一瞬间感到极其愧疚，这种愧意漫天袭来，在顷刻压的我突然喘不上气。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会再做这样的决定。”
他轻轻点头，仿佛早已是意料之中。
“就像你说的，时代变了。”
我突然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无数的话如鲠在喉，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不是一个好决定，我本是以爱之名，但却从没问过你究竟愿不愿意。”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化成一个五味杂陈的微笑。
“快去睡吧，晚安。”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没能知道我到底有没有下那辆车，因为没等我打开车门，我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哟，回神了？怎么样我的柳小姐，你这趟去的时间可不短。”
我对面坐着正吸着奶茶底部芋圆的叶鸿宇。
“你个大男人，怎么也喝起奶茶来了。”我有些心烦意乱，随手轻拍了一下桌子，他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我的母夜叉这趟去的可不太开心啊？怎么了？”
“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自私鬼。”我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到后方的电视上传来媒体的报道：“张国荣与其同性好友被拍到于傍晚十九点左右出现在中环一带，张国荣此次出现非常罕见，故引起众多关注……”
“我不想说了。”我忽然升上来一股莫名其妙的火，呼啦一声站起来，椅子呻吟着歪倒在地，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我，我却谁也没理会，径直走出门。
“你干嘛？！”叶鸿宇追上来抓住我的手腕：“外面车那么多，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别管我了好吗？”我撸了一下头发，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满头大汗：“这跟你没关系，我只是觉得，”我靠近了一些声音放小：“你也知道的，如果哥哥本就不在，一切都会很正常，你也知道大家都是怎么样怀念他，你也知道大家会很，关注他的作品而不是这些绯闻，他这辈子被同性恋三个字裹挟多久了，所有人都在拿这件事中伤他，大家都会自然而然地忽略他的演技，他的艺术，大家会把春光乍泄说成本色出演，把97年的红说成同性恋的后果，把00年的热情说成异装癖，这些我们都知道，对吧？我现在自作主张地复活了他，2019年，他63岁了，他已经隐退了，但是大家还在关注这件事，本就是一场爱，却还要被大家拿来窥探，现在的年轻人本就不怎么关注那个年代的艺术家了，大家提起他时，却还是我前面说的，那些印象，相当于就磨灭了他的艺术，我没想到会成这样，可，这就是人的通病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