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师、褚老师与何老师(2)
何老师意外地考上了大学,据说是县城东面十几个乡镇的第一个,稀里糊涂读了当时最热门的外语,而且是在号称全国八大外院的西外上学。毕业时老师说,除了北京、上海不能解决户口,到哪里都可以落户。何老师给师专打电话,想回师专教书,说是家在这里,父母也在这里,内心真实的想法其实是觉得自己一个本科生真的不如师专读书的同学。高中的同窗兼好友在师专读书,人家口才变好了,能主持节目,能唱歌,还会和学生相处,而自己只会说英语。像同学这样的人不正是当年的褚老师吗。褚老师会唱歌,能主持节目,口才也好,也是师专毕业的。那个时代的毕业生还是相信教师是灵魂工程师,在乎人生价值的。电话那头说,我们欢迎你,可是我们没有编制。12年后,何老师带着师友的讶异、孩子的新奇和老婆的愤怒再次回到了似曾相识的商洛山。同事开玩笑说你回个家真不容易。
何老师是不容易,他的代价是混到一个稀缺专业的硕士文凭才进去的,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他进的那个学校不叫师专。
褚校长再有四年就退休了,这是他亲口说的。褚校长还说,周老师去世已经多年了,他在何老师初中毕业后去师专进修过。两人半天没有说话。何老师抬头看了看窗外,一个白影从空中优雅地掠过。何老师和褚校长都相信周老师真的是学习去了,以他的性格用不着拿个文凭混一级工资,何况他已经到顶了。何老师到现在也搞不明白,到底是周老师的一记耳光,还是褚老师的电棒引导自己后来端上了公家的饭碗,而且还是当老师,而且还是在自己老师曾经的母校当大学老师。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何老师有时候也这样对自己一脸困惑地学生说。他说的时候,眼前就出现了那只翩翩飞舞的白鹤,还有周老师和褚老师,以及青年时代梦中那个无数次经过却从未踏进门的商山师专。何老师从不知道师专是什么模样。他只熟悉商山学院,徽标上也有只白鹤。
我就是何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