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 【一】(2)

唐十七。
他脊背挺得笔直，正襟危坐在我前排。后面的我只看见他的笔帽在随着老师的板书移来移去。同桌已经睡着了，圆珠笔从他不知什么时候松开的指间滑落，骨碌碌地滚了几圈，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无心听课，索性换了个姿势，舒舒服服地趴在了桌子上，盯着唐十七的背看。他的上半身简直是用钢尺做了脊柱来支撑一样……而且，这大热天的，他居然一滴汗也没出，同学们都已经满头大汗了，不少人后背的衣物也湿了一大片……不对，我好像也没出汗来着……我倒是希望能多出点汗，真是，闷热得紧啊……前面这个家伙真的是人吗居然这么精神……
窗外的蝉鸣声变得扭曲古怪起来，时断时续，间隔渐渐变得长了，也不知是蝉终于臣服于酷暑的威力还是我昏昏沉沉的大脑出现了幻觉。正晕晕乎乎地想着，意识不断下沉，逐渐模糊……

再次醒来时，已是躺在医务室里。唐十七站在病床边，往我的头上放着一个冰袋。话痨的校医在一边出了声：“你可得好好谢谢你这同学，把你从五楼背到这儿可不容易。课间才十分钟还楼上楼下跑……”我的视线落到唐十七身上，他身体向前倾，但又不是弯腰或者背，而是整个上半身都倾斜了，腰背仍平直的像块板。视线上移，他的脸一如既往的毫无表情，没有一点疲惫或者别的什么迹象，冷冰冰的，瞳孔里也没有一丝反光——
“我说这位同学啊反正都放学了你坐下来歇会儿吧！”
回过神来，唐十七已经转身朝门口走了。
“那个，唐十七！”我急喊，他脚步一顿， “谢谢！”
校医仍在一边碎碎念：“不是，你说这孩子咋这么急着走呢，好歹坐会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