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水相合，四海升平】（五）(2)

“此等小事，陛下怎可亲劳？”诸葛亮拦住刘备。刘备拉着他来到面盆前：“朕颠沛数十年，并非娇贵之身，和面做饭有何不可？来来来，还需丞相教朕。”诸葛亮无奈一笑，只好由着刘备揉面，自己在一旁搅拌肉馅。刘备早年间是游侠，后又随军打仗，各种活计都会做一些，和面自然不在话下。他和好面，将大面团捏成一个个小面团，擀成不薄不厚的圆饼，诸葛亮便教他放上肉馅，沿着边缘向中间捏，不要漏洒，很快就包好了一个。刘备一开始捏的歪歪扭扭，好歹肉馅不漏，慢慢地也包出技巧来。待几十个精巧的馒头做好，二人的脸上身上也蹭了不少面粉，尤其是刘备，抬手擦过几次汗，鼻尖、面颊白花花一片，二人对视一眼，忍俊不禁。诸葛亮把馒头摆上蒸笼，半个时辰后，馒头热气腾腾地出锅了。刘备品尝一口，满意点头：“松软可口，香气四溢，丞相果真全才也！”
“陛下过奖。”诸葛亮笑道。
“丞相府中布置简朴清雅，倒似隆中之貌。”季汉自建立至今，一向主张节俭，诸葛亮更是以身作则，制定法度，赏罚分明，以农为本、各方面同步发展，改善初期百姓贫苦的状况，才有了如今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用罢晚膳，诸葛亮去书房批改公文，刘备干脆命侍从回宫取了积压的奏章，与诸葛亮同坐一处。刘备未留侍从在房中，诸葛亮道了句“陛下稍待”，便开始研墨。研好墨后，二人提笔蘸墨，捏平有些毛躁的笔尖，几乎同时朝对方转身：“陛下（丞相）……”愣了片刻，二人相视一笑，接过对方手中的笔，开始各自批注。

门外飞雪漫天，寒风裹卷着凛冽；房内烛火摇曳，炭火烧得咯吱作响。二人就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起，埋头落笔，时而沉思，仿佛听不见风雪声。不知过了多久，刘备批完最后一卷奏章，将笔置于架上，舒展身体，转动转动有些酸胀的脖子，一扭头，便看见诸葛亮的侧脸。诸葛亮还在批公文，全神贯注，红光映衬在诸葛亮的身上，让刘备有一种错觉，似乎房间的温暖并非来源于炭火，而是源自眼前的人。他仿佛又回到在隆中的那个夜晚，诸葛亮披着衣服，斜靠在桌旁，一手放在炭盆前烤火，一手捧着书卷研读。月色皎皎，竹影绰绰，刘备站在院中，远远看着那眉眼如画、意气风发的少年，明明被炭火温暖的光色笼罩，却又那般洒脱出尘，似乎遥不可及。后来，诸葛亮对月抚琴，曲调悲怆，时而高亢激昂如沧海奔流，时而低沉婉转如长江东逝。曲高和寡，刘备想，此曲似在吟唱知音难觅、壮志难酬的孤独，想罢又自嘲一笑，果然，人会将眼前景象代入自己的心境。
思索之际，诸葛亮察觉回头，与刘备目光交汇。他手中抚琴未停，与刘备对视许久，刘备眼神炽热，那是重新燃起的希望；诸葛亮眸光灼灼，那是愈发坚定的决心。那晚，他们不曾对话，却在彼此的眼神里读懂对方的情绪，完成了一场无声的交流。
“陛下？”诸葛亮轻唤一声，刘备才回过神来。诸葛亮刚批完公文，转头发现刘备在盯着自己看，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