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忌(3)

有些事，不能问。
问了，他们自欺欺人维持的“和平”就会被打破。十年前那纸圣旨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死结，不可磨灭。
神思回笼，帝梓元把杯中的酒倒入脚下的土地，自己也灌了一口酒。又拿出一个酒杯，把两个酒杯都倒满酒“这杯酒是烬言敬你的，不愧是跟你长大的，一点也不像我帝家的孩子，喝个酒还要一杯一杯的喝，不尽兴。不过你把他教的真好，爹娘在世的话怕也不会不会把他教的这么好…”
“韩烨，我看到北阙阁了，可是我看到的太晚了…是不是很可笑，你种了那么多年的长思偏偏在你离开的那年开了花，就如同我一样，在你离开后我才知道你之于我竟这般重要…”
“八岁那年的帝梓元爱过那个青涩懵懂的大靖太子，八岁的帝梓元也曾想过他们的将来，十八岁的任安乐对那个等着帝梓元的大靖太子动过心，二十岁的帝梓元想过解开他们之间的死结…可是为什么不等等我呢…韩烨，那日你说的话我听到了啊，为什么不等等我啊，没有人能杀得了大靖太子，除非他自己不想活了…是啊，帝家的冤屈，三万无辜惨死的将士，我和韩仲远之间早已不死不休，帝家的仇是需要用鲜血来还的，可是为什么是你和安宁，凭什么那个真正的刽子手却仍旧坐在那个冰冷的皇位上！你说把这大靖江山托付给我，可是凭什么，你韩家的江山要让我来守，你不在了，我守着的江山，安下的子民谁来看！”

“我若为皇，你当如何？你在西北给了我答案，可是这个答案对我来说太狠了。哪怕在十年前帝北城的那个晚上，你带着圣旨判了我帝家一百多口性命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要你死，韩家和你始终是不一样的…我以为十年足够我把你忘了，可是当我再次遇见你，我才知道我不过是把你藏起来了，我把你藏得太深了，深到我可以骗自己不爱了…”
“去年我去青南城看了安宁，跟她喝了好几坛子酒，我还碰见了施诤言，看见他我竟分不清究竟是青南城的风冷还是他这个人更冷，他比以前更沉默寡言了。我知道他想为安宁报仇，我也想，不止安宁，还有你和那些牺牲的将士，再等等我，等我将这朝堂安置好，我会把北秦从大靖手里抢走的一点一点夺回来…”
“施诤言说安宁终于能活得'安宁'了，是啊，她一个人背着十年前的真相活了那么久，她走了也算是解脱了…你呢？韩家、帝家、大靖、百姓，谁都不想负，所以负得只有你自己。算无遗策的大靖太子却没有给自己留下一条路。韩仲远为当年的大靖埋下了一包炸药，而帝梓元点燃了那包炸药的引线，炸开了埋藏在大靖王朝下最丑陋的真相…可是韩烨，十年前，不论是你我还是安宁，我们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