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弹少年团/金泰亨】捞月亮(2)

本就是逃到兵营里的，结局理应也是逃出去。他受够了那日日抽鸦片的爹，手上点着的烟灯就被他扔在地上，而后再也没回过家，天一黑一亮，就是三年过去了。夜里黑漆漆，金泰亨躲在船上的箱子里，唯有月亮不计其他，慷慨赐光。
他早就预备逃跑了，只是能成功纯粹是偶然，在已成废墟的农房里找衣服。于是那整齐的军装变成了皱巴巴的黄衣黑裤，他那被三年时间给磨得不再像曾经那样漂亮的脸给他做了伪装。船夫只当他是逃命的，把他塞进鱼味里，给他熏成了平凡人。
“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你带我离开这里就好，越远越好。”进去前，金泰亨对着那老船夫说着。他是有打算的，改名换姓重新再当过个人，就当自己是死了。镇子里的人也只会当自己是死了，每年那么多男人出去了也没见有几个回来，少他一个没人会发现的。
只是，只是。他还在算着，队伍里还有那大嘴巴。赵二是茶馆老板的一个腿夫，平日里就爱嚼舌根，五大三粗的人了却和姑娘家家一般爱窃窃私语，他把茶送到哪，那些真的假的难分辨的风言风语就跟着到哪。老板娘泼辣爱闹事，听闻老板常去窑子，一路溯源发现是从赵二嘴里吐出来的，把茶馆闹得掀了屋顶，不由分说就把物什收拾干净，回了娘家。老板把她扇在自己脸上的两个巴掌加倍还给赵二，给他夜里一顿打便把他赶了出去。

人人都知道那些话只可疑不可信，却又爱听。听多了，事实究竟如何也无人在乎了。老板娘换成了个小老板一轮的漂亮姑娘，是窑子里出来的。金泰亨权当是风流事听个过耳，不曾想会在军队里遇见赵二。
要是他平安回了镇子，要是他把自己在队伍里的事全都给说出来，要是他真的像他管自己要烟托说的那样，“这是找你要回家钱，总得回家吧？金大少爷？”他们都知道对方想逃，但金泰亨怕他离了自己的眼，金泰亨有想过，外头闯荡如若真的掀不起一点风浪，他就回家，靠着世代继承的家产吃到死。计算颇多，唯独没有把赵二算进去。赵二万一真的先回去了说些什么，自己的后半辈子怕是真的没着落了。
他可不想呆在下河镇。金泰亨始终觉得自己不能一辈子困在镇上，当下时势造可英雄，有多少无名之辈已起家，有多少不过尔尔的人已经富得流油。这可是自己向上爬的大好时候，他自觉手段高明，对自己可以闯出个名堂这件事深信不疑。大上海才是他归处。
眼下军阀都被打得差不多了，旧的已死，新的自然就可以站起来。要不是那赵二碍脚，自己兴许已经到了上海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