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切尔】光与阴(2)

他打开高中的群，发现史都华德和送葬人学长正在用奇快无比的手速乐此不疲地领着红包；能天使在和学妹安比尔讨论节目。奇怪的是他们都不曾来过炎国，却对春节饶有兴趣。
总之，都是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
他们早就不在乎自己了。
从来没有人会在乎自己。
他喝了一口冷掉很久的咖啡，低眼看看电脑时钟，23:59，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他忍不住点开右下角，看着弹出的时间一秒一秒地往前爬，28、29、30……然后他觉得时间在走，觉得它在飞奔，直到数字由59变作00，连同前面的小时和分钟都被清空，时间就又开始蠕动了。
不约而同地，许多群里又有人盯着新年第一秒发着“过年好”，但安德切尔并不愿这么做，对于自己来说，哪天还不都是一样的，一个人。那个同样是感染者的老编辑对自己不错，年前也辞世了。
“人们为时间定下规矩，却又对规矩的表现感到值得纪念。”这是老编辑让他印象深刻的一句话。春节这个日子错过等一年，但是随便什么别的日子也是的。彼时他便放下了那些执念，不再期待会有谁来在平凡的日子来恭维自己了。
想到这里，他又直视电脑。社交软件上，他唯一置顶的聊天，显示的日期是一个月前的寻常日子。和史都华德最后一次说话的日子，错过了，也许等一年也等不到。那个人其实很聊得来。安德切尔隐约记得他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温和的气息，淡蓝色的头发细密柔软，淡蓝色的眼瞳中荡漾着温带浅海。还有在高中群里话痨的能天使，其实是自己的姐姐，在多年前走散了。也许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跑到东方的炎国，大概是太远了，也没能把自己接回拉特兰。

“呵，孤儿。”他露出自嘲的微笑，走到落地窗台边，望着并不静谧的深黑夜空。
楼对面的人家带着孩子在阳台上放魔术弹，花花绿绿的火球向这边飞驰，安德切尔其实很喜欢这种温和的烟花，尤其是它的声音；一个萨科塔人用弩箭挂上量子二踢脚，让它伴随着炸裂声不见踪影，这种声音他很讨厌。他还记得当初有人在自行车道上放了一个这玩意，吓得他摔了下去。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有人吗？”一个女声伴随着敲门响起，“有你的快递。”
大概是送错了吧。安德切尔准备好拒绝的言辞，却突然觉得不对，万一是有什么人想对自己做什么呢？或者楼内的“普通人”们担心自己的恶疾会传染所以要谋害自己？想到这里，他发现自己已经听得到心跳声。他抓过身边的弩，缓缓敞开一道门缝，那个人却突然扑了进来，把自己压在身下。狭小的玄关堆放着很多东西，散落一地，发出无章的声响。“哎，别动，你听我……”可自己顾不了那么多，他一用力就反越在她身上，对方却丝毫没有要挣脱的意思。光圈、粉紫短发和一双充满疑惑的眼睛，而后是因为尴尬而半开着的嘴，袖口印有“ANGEL”“PENGUIN LOGISTIC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