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销雨霁（8）(3)

“怎么睡在这儿？让她回自己房间睡去。”看着诺诺窝在博涵身边，身上只盖了个薄毯，不由得皱眉，有些嗔怪博涵不会照顾孩子。
他只是闷闷地，抱着诺诺回了房间，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看着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摸着墙壁勉强行进的样子，小雨知道他大概又罚自己跪了一整夜。转身去取了活血的药酒，坐在客厅里等博涵坐下来，不必说什么，撩起他的裤腿一眼看到他红肿的膝盖。
“你这是干嘛？腿不要了？”她忍着眼泪，加紧用药酒搓博涵的腿。“对不起……”
“我活该……小雨，别哭了。”
“都是我的错，把你害成这样。是我的错，博涵，你的人生都被我毁了。”
“我知道，我罪该万死，可是，我真的爱你。小雨，我很确定，我好爱你，好爱诺诺。”
“对不起，我心里……”
“我知道你心里有人。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可我很清楚，你很爱那个人。没关系，你好好爱他，我好好爱你。”
她能说些什么呢，有些秘密她只能带到坟墓里，永远不能说出来，博涵已经足够痛苦，她不能再在这个痛苦上加磅。默默贴过去抱着博涵的肩膀，温柔地摸着他的背，只是无话可说。
“诺诺八岁了，她今天跟我说，爸爸，八岁真的好累，要补习这么次才可以。小雨你知道吗？八岁真的不是一个好年纪。

我八岁时，我家出了事，妈妈再没有站起来也再没回过家。他们俩从那年开始都不大管我，还好有你会陪着我。
我不是个好爸爸，可我想让诺诺过的比我好。”
“会的，你做的很好了。博涵，诺诺有你，我很放心。”
她只坐了一会儿，起身出门，回了隔壁自己的家。这样看来，他们只是相处很好的邻居，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影响博涵的生活。
回了自己的家，她终于可以痛饮一杯烈酒让精神安定下来。只有靠着酒精，她才能勉强睡上几个小时，不至于整夜失眠彻底疯掉。姐姐留下的衣服都让她带了过来，舍不得穿，只是深夜时悄悄地摸索着，抱在自己怀里，才能心安。
生意难做，人心松散，家事一片琐碎，桩桩件件都让她头疼不已，只有回到自家，坐在地板上喝酒，小雨才能有片刻的安宁。好想知道，姐姐当年白手起家是怎样撑过来的，大概比她的处境还要难一万倍吧。
爬起来重新梳洗打扮，换上最漂亮的裙子，戴着最好看的首饰。把角角落落的门窗关好，倒干水壶里的水，打开煤气灶，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服下安眠药，就可以好好地入睡了。她能想到的最体面的办法，只是如此。
夏晨雨从不是好人，不怕再多一个懦弱自私鬼的骂名。她只想去见林姐，已经多支撑了八年，足够了，她不想留在这儿，她要走了，去可以重新开始的地方，没有灰暗和懊丧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