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违屋糸里》序章(2)

“京都有海吗？”糸一路上都在向女衒追问。她想要是有海的话那就会有松林中的海滨小屋，这些都有的话就能好好地活下去了。
“京都有没有海呀？哦呀，你快看那边，有人背着十贯目的鲭鱼赶夜路呢。”
糸看到不断有强壮的力夫背着轧得嘎吱作响的货物从自己后边赶超过去。
进到岛原大门的时候是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妈妈桑在吗？我从小浜带来了个可爱的孩子呢。”
一进入轮违屋的厨房女衒就换了一种谄媚的声音向里面招呼。不多时，一位虽老态但背板挺直的女老板从内间出来了。
“什么小浜这里那里的，不要这么大声说话。岛原的秃④自始以来都必须是京都土生土长的。”
女衒在式台（5）上坐下，把手放在穿着棉衣的糸的肩头上，开始得意洋洋地说到：“糸啊可是个好苗子。据养父母所说她的母亲可是被当地人称作小浜小町⑥的大美人。可惜刚产下她不久就离世了。”
“哎，好吧，又是个可怜的孩子呀。真是的，父亲呢？”
像是在评定等级一样，女老板坐在榻榻米的边框上，用眼镜上下扫视糸。糸害怕这眼神，便望向粗大梁柱支撑起来的高高的天花板，一动不动地站在从尘烟中投射进来的光带里。

“这个事情嘛你可以觉得我在添油加醋编故事，但是听说糸是小浜藩有名的武士的私生子呀。”
“笨蛋，可别说那些没来由的傻话。”
“总之我是言无不尽了。养父母也好谁也好都不知道这孩子的生父是谁。只知道是她母亲同爱慕之人生的孩子。”
“什么嘛，说了半天等于没说嘛。”
糸眯起眼镜注视着冬天的太阳降临下的光，窗户四周飘溢的烟尘被光切成了四方形朝着天空升去。
“小浜有座给产妇生产的产屋，在海滨的松林里。听说产妇生下孩子后，母亲会和孩子一起在里面康复育婴生活一段时间。”
“哎？这倒是没听说过。”
“好像真是这样的。真的，母亲生下了这个孩子后好几天才被远房亲戚找到，就是孩子的养父母，还帮忙运送一日三餐。结果就在一个清晨，母亲保持抱着孩子的姿势去世了。从母亲那里得来的就只有糸这个名字，真的是个命苦的孩子呀。”
“这样的话，也不是什么费劲的事了。要想当秃的话，只要把原本母亲取的名字改掉就好了。”
“不要！”糸盯着浮尘目不转睛地说。虽知命运不可抗拒，可她也知道如果全盘地逆来顺受未来也一定不会活得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