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重逢】尚九熙(2)

在北京的盛夏里，二十岁的唐歆向他跑过来时像她手里那捧向日葵一样好看。
透明玻璃杯里涌入清香四溢的茉莉花茶，倒茶水的声音将尚九熙的思绪扯回来。
缓过神来，门口的猫已经开始慢吞吞地享用下午茶，圆圆的脑袋快要埋进罐头盒里。
“这猫挺好玩儿。”
“是吧，这一天除了吃就是睡。”姑娘给自己也倒一杯茉莉花茶，“它叫太子爷，养了快……三年了吧。”
三年，唐歆离开北京也三年了。
尚九熙心里莫名感慨，笑着回一句：“像是你取的名字。”
从前热恋的时候尚九熙也陪这个小姑娘扮过皇帝和甄嬛。
“皇上今天翻不翻我的牌子啊。”从前尚九熙一学，唐歆就乐得咯咯笑，还要扎进他怀里小猫儿似的蹭蹭笑出来的眼泪。
都是从前了啊，现在甄嬛传都不播了。
“尚老师最近忙什么呢？”
“还是那些呗。你呢？”
“一半儿时间伺候这些花儿还有这只猫，一半儿时间瞎转悠画画。”
尚九熙笑着抿一口茶，果然分开之后，他俩都忙上了自己想要的。
三年前三十二岁的尚九熙就想要这些，留在北京踏踏实实地上班儿，买一套不大不小的房子，家里的金鱼三天喂一次食，十天换一次水，周末做设计或者看展。这些年尚九熙除了笑纹多了两条，脾气更加的沉稳宜人以外，没有多余的变化。

三年前二十二岁的唐歆刚从北服毕业，稚气未脱的飞鸟正是不愿意被束缚的时刻，尚九熙见证了她的那些热烈、欢喜、年少轻狂和桀骜不驯，与晚风落日撞个满怀就像是拥抱了全世界。如今她变了也似没变，还是喜好那些浪漫自由，不过时光的琐碎与漫长沉淀过后，显得更动人从容些。
“我能欣赏一下唐老师的大作吗？”
“只接受赞美不接受批评啊。”
唐歆带着尚九熙从一众芬香中穿过，尚九熙敏锐地闻到了水粉的味道。
“喏，店里就这两幅，这还没画完呢。”
明暗交替的色块勾勒出人物的基本轮廓，线条和用色比上学的时候精进了不少，奇异瑰丽的画风倒是一点儿没变。
“这画可有意思了。”
“怎么个说法？”
“我画的是我在东京居酒屋遇见的帅哥，一眼万年的那种。结果第二天我朋友告诉我，昨天我根本没遇见什么帅哥，我喝多了，还拉着个日本大叔划拳。打那以后我就很少喝酒了，怕出丑。”
尚九熙扑哧一声，笑纹更加明显了。
这不是唐歆第一次耍酒疯，她酒量不行，但是爱喝，从酒吧回学校的路上路灯很昏暗，那条铺满叶子的路，尚九熙牵着喝醉的唐歆走过无数遍。她高兴的时候趁行人走过偷偷向尚九熙做鬼脸，难过的时候旁若无人的放声大哭，钻到尚九熙怀里取暖。学艺术的人总是更脆弱敏感，尤其还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那些无措，心悸，彷徨，由酒精释放缓解，再到尚九熙那里得到恰到好处的安抚，终以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