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故国(2)

他一次次的扫过栏杆，略过熙攘，近危栏，细细的盯着水面。似曾相识的景，斑驳出青石老街。他扫过亭外的雪堆，眼神充满失意，他略过雪堆，稍加留意，他看着眼前的雪堆，喜悦在眼中荡漾着。他抱起雪堆，前仰后合 忘乎所以。
他抓起一团雪，在手中扔来捏去的鼓捣着，嘴角微启，放声大笑。蓦然凛风又起，他的头上淌出几滴汗水。他笑着，笑的愈加疯狂，愈加揪心。
梨花舞，湖上渐映出纸舟的轮廓。他小心翼翼的用手捂着雪，轻轻的弯下腰，一只膝稍跪，将手向栏杆上一置，慢慢的挪开。两个生灵活现的小雪人便对坐在栏杆上。他兀的瘫坐在地上，轻声叹。
月上柳梢头，深雪覆石阶。
“请问两位哪里人？”他忽的站起来，稍弓腰，对着纷飞的霜雪，对着朱红的栏杆，对着对坐的雪人说道。
“是金陵人呀！自我朝灭亡以来，不曾见如此自称者。那，那里是我老家呀……”他哽住了，举起酒杯却故作镇定，悲痛无声积蓄，沉入湖心凝于飞雪。“余饮三大白”酒上升起几分热气，折射出古国的印记。重合的记忆，勾勒出崩毁的家园。

酒已尽，泪难收，千行泪下，在渐昏的月光下析出根根银丝，剪不断理还乱。
“各位，有缘再见。”说罢，他拂去泪珠，拂了又拂，拂了再拂，拂了还拂，仍泪下。杯中琼浆稍剩，苦苦的，稠稠的。
月色涌起 ，他缓步向亭门走去，回眸间，小风勾起故思，月华浮，两男子铺毡对坐，举杯相别。
月色沉，凤箫声动，有着雾一般的惆怅。两雪人对坐在栏杆上，白净的雪脸上，竟出现了几行凹痕，似泪痕。清风徐起，重雾拢夜，一只纸舟在湖上慢慢的漂着，漂了百个纪年，漂了几个世纪，漂了三生千年。风罢、雪罢，始终改变不了它 它便那样寻觅着，寻找自己的故国，自己的亚特兰蒂斯。
我想，这一定是一种情感，缠着思乡，镶着悲愤，熔着孤寂，而它也必将，在雾中、蝶中，重回那魂牵梦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