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折梅公子（三）(3)

张云雷循着琴声找到了弹琴的女子，只是他站在后面看不见她的样貌，看身形还是个未成人的孩子。他勾起嘴角苦笑了一下，原来这同奏和声的知音竟是个不知世事的小孩子。可她明明哭的那么伤心，这不是一个该有孩子的伤心。
瘫坐在茫茫白雪里，厚厚的白斗篷遮住了瘦小的身子，委屈的弓着腰把脸埋进了厚厚的雪里。哭声却响亮的惊人，像个刚出生的稚儿。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在怀里哭嚎的刺耳的牙牙。
他想安慰安慰那姑娘，可自己是抗旨回京吊孝，这几年皇兄对自己的猜疑和防范越来越深，还是不贸然现身的好。
他用手掌擦掉自己眼下情不自禁流出的泪水，藏到梅树后面看着趴在地上的小姑娘。姑娘哭泣了半响，侍女拿手帕擦掉她脸上的白雪。想必是雪地里坐久了，把腿冻僵了不能动弹，侍女帮她锤了一会儿才勉强站起来。收拾了瑶琴，准备离开，却在梅林乱撞起来，想必是迷路了。
“梅花怎么折了？地上还有脚印，想必有人来过。”牙牙看着一处梅枝被折断了。
“小姐你看哪儿也有。”翠儿又发现一处。
“兴许是为我们指路的，跟着试试。”
牙牙和翠儿跟着折梅和脚印顺利走出了梅林。牙牙把瑶琴上的穗子解下来系在了梅树枝头，又拿着被折下的梅枝在雪地上写下了几行小字。待到牙牙走远，张云雷才从暗处走过来解下了穗子。

小女子姓寒，名挽卿，中常侍寒保全之女。闻公子箫声动人，不禁起和，若有叨扰，敬请见谅。又蒙公子指引，得以脱身于雪地，在此谢过。盼日后有缘，请教一二。
“牙牙。”他轻轻呢喃着牙牙的小名儿。又想起刚才她在雪地里哭泣的场景，一时间伤心更甚。原来她还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寒府小姐，骤然没了母亲，如今十余年的光景已过，她过得不快乐吧，怪不得，如此惺惺相惜。
“小姐，你怎么知道他是个男人。”翠儿还想着牙牙在雪地上留的话，小姐怎么就能断定吹箫的是位公子呢？
“他的箫声虽然凄婉，但气力足，我和音之后，他也有所放缓迁就，想必是个细心又暖人的公子。再说了，那么大个儿的脚丫子，能是女的吗？”前半截牙牙还说的柔和婉转，后半截，直接仰了一个声调。看着翠儿恍然大悟牙牙忍不住笑了起来。
“人都说，千金易得，知音难求。小姐是不是喜欢上这位公子了？”牙牙鲜少失态，今天这半天却是又哭又笑的，翠儿从没觉得这个生命这么鲜活过。
“别胡说，我喜欢谁你不知道吗？”牙牙傲娇的歪了歪头，心里想的当然是贤哥哥。
牙牙按着记忆记录琴谱，自然是要有个名字才好。折梅公子，牙牙想到了那些被折断的梅枝，忽然有些柔软。虽然残破的枝丫让人心疼，却舍身成就了一段最美的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