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花】延迟满足 2(4)

他们认识了十几年，解雨臣用各种手段把黑瞎子的来历背景查了个底朝天，可真的见面说话在一起的时间和十几年的岁月相比并不那么多。他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并不多的相处里他对黑瞎子的憧憬和想念与日俱增。黑瞎子身上有漫长时间沉淀下来的特殊气质，如果一定要进行描述，或许可以被称为一种漫不经心的稳重。他看起来轻佻、愉快、甚至有些神经质，但是让人觉得他可以信任托付甚至依赖。解雨臣记得自己是如何在两个人的短暂交谈里获得安慰，最初那几年他几乎是被黑瞎子牵着手走出了青春期带来的创伤和痛苦。更何况黑瞎子本身几乎是他所能想到的人生答案的具象：如果没有解家的重担，他其实想不出来比黑瞎子所拥有的更好的生活方式。
可解雨臣无法回答是什么让他看见黑瞎子第一眼就忍不住去注意。一见钟情或许可以回答部分的问题，但无法解释为什么他看到黑瞎子咬下霍家第一口点心的时候连灵魂都跟着颤抖。同样无法解释的是黑瞎子对他的感情。如果黑瞎子说的是真话，那么为什么在习惯了长久生命中的孤独之后会选择他。聪明、富有、外貌……这些的确都可以吸引到普通人，但并不足够构成黑瞎子愿意选择他的理由。他想过开口问，但还是没有鼓足勇气。他和黑瞎子拥有完全不同长度的寿命，他不能用自己度量的时间来揣测黑瞎子的人生。对于黑瞎子的一生来说，他或许只是在很久后能想起来怀念一句的初恋。但这是他的一生。解雨臣极力避免让自己钻牛角尖，他无数次告诫自己，死了之后的事情他无能为力，黑瞎子在未来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不受他控制。可他忍不住去想，特别是在今天这种日子。

下雪了，解雨臣又翻了件羽绒服穿上，从衣帽间出来站在游廊上看雪。雪很大，没下几分钟就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解雨臣走到院子的另一头，去看种在院子里的海棠树。海棠树是从二月红的院子里移栽过来的。二月红死后，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红家立刻分崩离析，分家的时候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连二月红的葬礼都是解雨臣操持的。解雨臣作为二月红的关门弟子赶到红家的时候被集体针对，所有人都怕他忽然拿出什么不知道哪里来的遗书说二月红的遗产要全部留给他。解雨臣确实拿出了份遗书，要走了海棠。院子里的海棠树被仔细修剪过，冬天，枝干上连叶子都没有，积了层薄雪，看起来多少有些萧索。
解雨臣想起来自己从雷城回到北京后不久的那段时间。他们在雨村逗留了一周，最后还是决定回到拥有现代科技的北京养伤。他那时候又陷入了困境。下雷城一趟死了太多人，他在道上的威信岌岌可危。加上紧急动用了太多的流动资金，部分盘口开始出现日常经营问题。他带着满身伤在办公室看文件和账单，从窗口看出去正好能看到这棵海棠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