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夏禾：己不由身，身不由己(6)

于是我开始尝试感悟自己的“炁”，这个东西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它好像就是在身体里上下乱窜的一股火焰，只要稍加控制，便能得心应手。当我逐渐探索出窍门的时候，我很高兴，真想让他看看，看看我的进步。
只是，他要离开了。
“夏禾姑娘，明天我就要回去了，请你多多保重。”他放下凉面碗，对我说。
我忍住了没有抓起胡椒粉瓶朝他丢过去，我忍住了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臭道士，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呢？我在心里一遍遍重复这句话。
他就这样从我的视线里离开了，留下一个缥缈的背影。我看着那个仿佛在空中的身影，心里有着这样一个念头：我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一个被社会迫害又得到唯一温暖的少女又能有什么复杂的情感呢，我当时只是不想他离开，即便知道他和我并无纠葛，但就是觉得我要失去他了。
我想留住他，或者至少，让他记住我。
那一晚我掏出自己所有的积蓄，我学着香兰姐的手法，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又连灌下三瓶啤酒。借着酒精的作用，我鼓起勇气，敲响了他房间的门。

他果然在收拾行李，也没对我的突然拜访感到惊讶，或许他就是这样的人吧。
可我已经不一样了。
我还记得那一晚他错愕的目光，那时的我主动贴上去拥吻着他，迷醉是最好的借口，让我可以真正地展现一次自己。我甚至卑鄙地行起了炁，生疏的技巧却让他无法招架。
接下来的故事便顺理成章了，那份痛楚混杂着纷乱的感知将我的意识荡涤成一片虚无，再度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人早已离去，留下了搭在我身上的被子和枕边的一张字条。
我记得他那清秀的笔迹，规整的字里行间写着他的愧疚、他的歉意、他必须离开的原因以及最后的落款——张灵玉。
我看着他留在纸上的懊悔，心底窜出一股无名的火气。真是可笑，我在最终接受自己的这一天，他却觉得是他犯下的错误。
我把字条撕碎，抛出窗外，纸屑被风吹散，就此无拘无束的在广袤空间中乱舞着。
去他妈的对我负责，鬼才会去什么龙虎山找他，白痴。
我依旧留在了小吃摊，因为除了这里我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不久之后我又见到了一个人，个子不高，满脸的雀斑，我还以为他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