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间】小众喜好（一）(2)

他端着一盏白色的瓷杯放在了我身前的木制茶几上，我回过神来，却又盯着茶几出了神，我用手抚摸着茶几，边角处已经磨得发亮，我意识到老先生还坐在我的对面，我连忙将手划过茶几的边缘最后再贪恋一丝那种难以言喻的触感，然后端起眼前的茶杯，我吹着茶水，用杯盖撇去浮起的茶叶，轻啜一口，茶水雾化在我的口腔，我想那种味道不难理解，大概是一种普通的甘甜。
“家里边没有什么好茶，您就将就着喝吧。”他似乎认为我在失望于这杯茶的普通。
“还好，我很喜欢。”我并不是出于礼貌，只是感觉这杯茶在这样的房间里变得异常和谐，我想如果他端上来的是一杯上好的龙井，那样反而会打破整个恬静的普通。
我意识到有的时候合适才是最好的，而像现代某些家装公司那些过于刻意的装饰与摆设，反而让整个房间失去了整体感。想到这里我把手中的茶盏放在茶几上，这时我才注意到茶几之上的摆设，那个敞开的木盒子，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里面装的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我出于好奇随手拿起一个，我看他没有制止我的动作，于是我就凑近了看了看，这是一枚硬币，一枚老式一元钱，这枚硬币很干净，一眼过去就是仔细清理过的，翻过背面，那长城的图案已经告诉我这枚硬币已经是多少年前的物件了，我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回到盒子里，我也不知道为何我要对一枚不会损坏的硬币如此谨慎，其实我期待着一个故事，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每一个老物件都有一个它自己的故事。
我抬起头看向老先生，他没与看着我，他端着茶盏侧脸看向窗外，迎着斜阳伴着初秋吹进屋子里的清风，我看着窗帘被吹起吹落，他一直看着窗外，他在思考着什么或是回忆着什么，我不忍心打扰，于是低下头拿起了木盒子里的一截树枝。

它已经被把玩的呈深红色了，样式非常简单，就像是随处折下的枝杈，我抬手将它举到眼睛的位置，然后冲着阳光，我看见了一些细小的灰尘漂浮在空中，一些黄叶在外面飘落。
“这是它第一次带回来的东西。”老先生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他好像欲言又止，说出之后又显得有些后悔。
我有些不解，不仅仅是关于这句话的内容，还包括他说完话之后的神态，好像一不小心将一个存在与心房的秘密说出了口，但碍于已经开了口只能在讲下去的纠结。我连忙想转移话题，于是我拿起茶杯说：
“这茶喝……”还没等我说完，一个深呼吸的的声音把我的言语打断，他长呼了一口气，仿佛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一样，于是他猛地看向我，那迅速的动作，和坚毅的眼神，我好像还看见了他转过头那一瞬间眼睛形成的光路。他这样一个动作着实吓了我一跳，我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一下，老藤椅压着地面，二者都发出着迷幻的响声。
“如果您有时间，我们小聊一会儿如何？”他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丝请求，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请求一个人去聆听属于他自己的秘密，而我也没有窥视别人秘密的习惯，我想这可能终究是一种负担，替别人承受着你本不该承受的东西本就是一种负担，更何况这件东西是秘密，是每个人独有的，小众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