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传奇:求一念之魔佛(2)

转眼观心寺成寺已经十年有余，这一日观心寺迎来一位不普通的客人。来客约莫三十上下，面容疲惫，想是赶路许久才来到这里，寺中人无论是僧众还是来此敬香的民众都不由紧张万分，无他，这个面容疲惫的男子正是最近正被通缉的凶名赫赫的屠杀赵张刘三家三百二十四口人的凶手，叶言宗。想到这么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就在自己面前，观心寺原本热闹的气氛仿佛被冰冻了一般，寂然无声。无嗔大师缓缓走来，背后随侍着他的徒弟，看了看周围凝固的人群，轻声开口:“远来是客，入此门来便暂与尘世隔绝，不必如此。”虽是轻声，但在此时无异于一声惊雷炸响，众人终于从浑噩之中清醒，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但仍忍不住扫视几眼叶言宗。听到无嗔大师的话，叶言宗眼中疑惑之色一闪而逝，正对面的无嗔大师好似迎接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把他迎进来，在内寺靠近一处溪水的小亭中，分主宾坐下，徒弟上好茶，又回到无嗔大师身后随侍。
良久坐着的两人都未说话，终于叶言宗先开口了，他呡了一口茶，问道:“大师可知我为何而来？”无嗔大师道:“知也不知。”叶言宗又问:“何意？”无嗔大师轻笑一声道:“我知你来时之来意，却不知你此时之来意。”叶言宗神色一凝，问道:“来时何意？”无嗔大师端起茶杯，却没有品茶，只是看着茶杯，开口道:“无恨无行，行之后恨已无，然所行尚存。”叶言宗自嘲地笑了笑，没有说话，无嗔大师也没有说话。在无嗔大师说出恨字时，叶言宗似乎感觉到一股杀意，却转眼间消散，抬眼只看见无嗔大师拍了拍身后徒弟的手。

又是一阵沉默，无嗔大师再次开口:“来此之前已有死志，无非求个答案。” 叶言宗平静地收拾了衣着，道:“大师教我。”无嗔大师松了松有些紧的僧袍，开口道:“我已是出家人，自然无根，但人之常情也未必能全然放下。一个一心为国的将军顷刻间变成人人远离的恶魔，不知他人苦，我自然不会劝你放下。到底，你是否无愧才是关键。”叶言宗大震，仿佛放下一块大石，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随侍在无嗔大师身后的徒弟，又看向无嗔大师开口道:“受教了，我已解惑，外面的人等久了也不好，他日相见再与大师细谈。”说完起身走了，无嗔大师师徒依旧在那座小亭里，许久。没有管叶言宗走后寺院之中的嘈杂，两人如同定格一般，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嘈杂声终于归于平息，无嗔大师又端起茶，开口问道:“十年之期已到，还未曾放下？”徒弟神色毫无变化，无嗔大师叹息一声，起身走到亭栏处，又开口问道:“即使知道叶言宗之事，知道叶言宗的结局依旧不能放下？”徒弟依旧一言不发，表情也与平常一般安静，无嗔大师凝望亭外山水良久，道:“罢了，数十年了，该是了结的时候了。回去吧，有些乏了。”徒弟跟着无嗔大师往所住卧房行去，临走之时，徒弟看了一眼无嗔大师那杯茶，依然是未动分毫，摇了摇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