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刀(9)

“随你吧。杀了快活山庄的庄主，杀了高老三，你再改回原姓也好。”
07
云在天，月光轻。
女子黑发铺床，躺在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那个男人的身影，哑刀的传说，他的一切，都充满魅力，让她魂不守舍。
她难以入眠。想到父亲说要将自己许配于他，由不得粉面一阵飞红。
烛火倏忽一动，窗外猛然闪过一道人影。
她披紧衣服，飞身而出，却见鹿晓奉立在廊下。
“小姐，你该不会是动心了吧。”
高媚欢摇摇头，对着面前的男子装傻充愣，道：“你说什么，什么动心？我可听不明白啊。”
鹿晓奉直截了当地抽出袖内的一朵珠花来。
那珠花灼然灿华，正与她此刻右发髻上戴的珠花相同。这乃是她偷听高老三询问哑侠身世时，遗落的珠花。
高媚欢由不得一愣，又听鹿晓奉道：“今夜内院之中，高庄主与汪泯谈心，我等皆在，第一个离开的是我，所以我发现了遗落门外的珠花。处事谨慎，滴水不漏，不留痕迹。何以自己头上的珠花遗落都未察觉？”
高媚欢一向性情豪朗，内心豪纵，对世俗不以为意，见被他拿了把柄，竟也毫不在意，况且，高老三已有了将她许配汪泯的打算，于是只把头一抬，转身道：“大不了你告诉我爹去，说我爱上了汪泯。”

鹿晓奉将珠花递到她面前，轻轻摇头，“非也，非也。我断然不会将小姐的心事泄露出去。此非大丈夫行径。我只是想提醒小姐。看戏的人，不要入戏了。高庄主是布戏的，小姐你不要真的唱戏啊。”
高媚欢拿回珠花，戴到髻上，不解道：“什么唱戏看戏啊。你不能说明白些么。你跟我还要玩话术么？”
鹿晓奉负手转身，仰面望了望夜空中那弦月，叹声道：“你爹有了将你许配汪泯的打算。”
“那……又有什么不好呢？”高媚欢想着。于是道：“难道你觉得不好么？”
鹿晓奉摇摇头：“可你爹是想利用你，去刺探汪泯的真实身份。”
“汪泯的身份？”
高媚欢目露疑惑，“什么啊？他难道不是因为杀了汪家上下，才不得已装哑巴的么？爹还是不相信汪泯？”
鹿晓奉转头，看着她，月光与灯光辉映下的她，一袭红衫，银白中衣，弯眉杏眼，披散肩后的乌发，衬得她面小如玉，娇粉若花，这样一个美得如同一树桃花的女人，只叫他怜惜担忧，更舍不得看她日后为难，于是坦诚道：“汪崎虽被灭门，可是，你忘了，当初汪崎家与快活山庄也是颇有渊源的。汪崎家选的过继旁支都是要认快活山庄作义子的。汪泯的身世早被查得清清楚楚了。他本不是汪家骨血，是汪家旁支舍不得亲儿子过继给人，去练武学武，受江湖束缚，才收留了外面的人，送给了汪崎家。汪崎家也是在很久以后才知道这事的。在汪崎家将此事告知快活山庄不久后，汪崎家便被灭门了。快活山庄树敌无数，对汪崎家的事一直在暗中查探。此事只有少数人知道。那人自称汪泯，实则是自陷险地啊。他说出他是汪家的汪泯后，你爹其实就疑虑重重了。只是他藏而不发。我劝你，不要听了些浪子故事，就整天想入非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