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黑旗再起 0.长枪(2)

彼柳科夫上士又往尸坑里铲进几堆薄土，他并不明白为什么哥萨赫这样热衷于掩埋敌军尸体，因为杀戮在这些人眼里肯定算不得罪恶。于是他只能猜测这与哥萨赫沿袭百年的传统有关，毕竟正是这些老掉牙的东西将他们与乌萨斯其他军团区别开来。
挖到了冻土层，他用力将靴子踩在铲斗后方，想要尽可能地深入几分。这时彼柳科夫感受到一种异样感，一股恶寒、一种恶意、简直就像是有只蝎子在他脖颈上爬。
他猛地抬起头，面前当然依旧什么都没有——除了胡乱压叠在一处的尸堆。但彼柳科夫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那个不安感的源头，他一手扶住铲子，另一手飞快拔出连弩端在腰际。
死人里混进去个活人。
血渍、泥巴甚至伤口都可以掩藏一个人，但仇恨不行。彼柳科夫刚才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对眼睛：隐密而愤怒，就像是林中闷烧的地火。他现在能确定了，眼睛的主人是个埃菲利亚，被仰着压在一具尸体下，分不清男女。
彼柳科夫一时拿不定是要前进还是后退，原则上他从不对敌人示以怜悯，但那是在战场上，而在战斗结束后远远地一箭把伤兵射死，这太不哥萨赫。

他把连弩的箭口放低几尺，埃菲利亚的鹿角明显颤动起来，这下不管是鱼肉还是刀俎，案板上两个人全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彼柳科夫深吸一口气，这个伤兵肯定记住了他的脸，自己放他逃走，来日麻烦岂不更大？
他最后决定由上天裁定。
如果上天觉得勇士们命不该绝，那就让伤兵逃走，让他们来日在战场上正大光明地杀死对方。如果上天决定他们俩今天只能活一个，那就让伤兵在自己转身离开时偷袭过来吧，至少死于争斗是光荣的。
彼柳科夫转过身去，他不动声色地将连弩别回腰带上，随后双手攥紧了铲柄。如果伤兵选择攻过来，他要确保自己能以最快的速度放倒对手。他捕捉到身体滑动的声音，有重物脱落触地……随后是踩压脏雪烂泥的嘎吱声。
但声音没有接近。
彼柳科夫将刚才吸进胸腔的空气一股脑吐出来，尸堆里那双愤怒的眼睛果真消失不见，放走伤兵很难说是什么好事，但今天两边流的血都已经够多了。
这天晚些时候，援兵终于成建制地开进了山村。彼柳科夫看着这些盔明甲亮的家伙接管了战场的善后工作，他揉揉酸痛的双肩，随手把铲子扔给某个士官，那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