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女安娜(2)

暗红色的灯光闪得我什么都看不清，但我知道就是他。
有的人用语言传递信息，有的人用肢体，他最厉害，眼神就可以。
我下台喝酒换衣服的时候，他的眼睛也始终粘着我。
我一直没能彻底明白那种眼神的意思。
我前脚刚进卫生间，他后脚跟进来。
我装作在补妆，脸上没有表情，因为任何一个细节都会被面前的镜子放大。
“你好。”他走到我身后。
我看了他一眼：“你好。”
他的眼睛像是要把我吸进他的身体里去，那种看猎物的眼神让我十分不安。
“我卖艺不卖身。”我把粉扑装进手袋里，撩撩头发。
“我有表现过这样的意思吗？”他笑。
“那您……有何指教？”
“借我一支烟。”他拿出打火机。
呵，他可真会挑。
我取出两支黑魔，他先为我点燃，再给自己点。
他用手掬着火苗，性感的唇叼着烟嘴，眼睛眯着，鼻尖被摇曳的火光映衬得亮亮的。

他靠着墙，我靠着洗手台，两个人都沉浸在烟雾缭绕的世界里。
他抽着我的烟，身上自然沾染了我的味道。
他说，你不卖身，我卖，你要了我吧。
我说，你是我要不起的人。
他说，我抽了你的烟，就是你的人。
我想，他比内行人都懂，不会是个鸭吧？
他见我一副提防的模样，笑了，那就一见钟情吧，这样的理由你接受吗？
看他这么帅，我也不会吃亏，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厌世的，魅惑的。
他说我像个千面娇娃，台上媚，床上娇。
清醒的时候冷，喝醉的时候艳。
我说你是个混蛋，吃人不吐骨头。
他除了笑还是笑。
他说我在尽量避免荒唐，却还是做了一件自认为荒唐的事。
我问，那你后悔吗？
他摇头，我遇上你一千次，都会是这样的选择。
他说，我是他的劫。
其实我后悔了，也许我不该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