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名为爱（第二章）(2)

“无论你们表现得再不同，也许最终的归宿都是一样的吧。”砧板上的鱼好像听到了李明的话，不满地跳了跳，却更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只是加速死亡的到来。“云行千里终是雨，人生百态终是土，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市井平民，死后或许才能处在一个公平的“世界”里吧……”李明摇了摇头，把这些杂乱的思想抛之脑后，低头看向这条鱼。
清水涓涓，血、水竞相争斗，菜刀扬起，鳞片纷纷落下，李明戴着口罩，忍耐着刺鼻的腥味，手指缓慢而准确，避开背上的鱼刺。李明从未如此认真对待过一种食材，平时的他，总是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做饭，那些普通的食材，李明早已熟悉，他沉迷于歌曲和厨房噪声组成的交响乐中，在锅铲翻转间释放自己的天性——但这些，也仅仅只是平时罢了。现在的他，就好像在对待一件艺术品一般小心翼翼，时而细心雕琢，时而侧头看一眼手机里的参考，仿佛只有按照上面所说的一丝不苟去做，才能打造出最完美的作品。他把对她的热情倾注到这条鱼中，那是一种追求极致完美的，最纯洁无瑕的爱。
也许小小的鱼身并不足以承受这种热情，过度的关注还是导致李明犯了错。过早地翻面让鱼肉没有完全能吸收油煎的香气，过多的加水让李明拿着碗的手微微颤抖：“算了，水加多了就多煮一会儿吧，实在不行就加点淀粉收汁变成糊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红烧鲤鱼终于出锅了，一个小时前它还在砧板上跳动，现在却被浇上了红棕色的汤汁，静静地躺在盘子里。“虽然比不上饭店里那么诱人，但入口还是不错的。”李明夹起掉落在盘子一侧的鱼肉放入口中，点了点头，把盘子放进了微波炉之中，转身拿起青菜向洗菜台走去……

手机响动，李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墙上的时钟在发愣，听到铃声后他右手迅速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号码，按下了接听键。“我不是说今天出去吃饭的吗？什么时候让你做饭了！”“我只是想给你做一次你最喜欢的红烧鲤鱼，你之前说过想吃的”“就你那水平还做红烧鲤鱼？平时做的没一个能吃的，快点出来，我今晚想吃牛排了，就去上次那家西餐厅吧。”“可是，我已经做好了啊。”“你那东西喂猪都不吃，赶快出来。”李明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那条红烧鲤鱼还静静地躺在微波炉里，隔着玻璃，没有任何的热气。“最近天天出去吃，我钱不够了，这次能不能你先付一下”“钱不够就去借，哪个男生出门是要女生花钱的，你说你还要脸吗？而且刚才我和闺蜜逛街买了很多化妆品，我也没钱了。”“可你不是说在加班吗？”“我去哪关你什么事，你来付账就好了。
”“可是……”李明还想说些什么，但电话那头却挂断了。李明低头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几分钟后，他拿起桌面上的钥匙，匆匆出门，客厅的灯被关上，在黑暗吞噬光明的那一瞬间，依稀能看到那条红烧鲤鱼，身体冰冷，躺在盘子里，无神的眼睛透过微波炉的玻璃，静静地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