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2)

大大小小的车辆一辆一辆通过人工收费口，记牌，取卡，拿卡，放行。机械般的工作一遍一遍地重复，百无聊赖，暖暖对于生活的热情好像也一点一点地被消磨着。
最新的一辆白色SUV停在收费口，黑色车窗缓缓落下。暖暖习惯性地看向司机，手头上准备取卡。但这一刻，她有点蒙了。此刻和她直线距离不到一米，驾驶位上的男孩，不是她高中暗恋了整整三年的他吗？他叫木棉，虽不像自己叫暖暖，也是让人感到温暖的名字。他的样子变化不大，所以她一眼就确定是他了。
从前的种种记忆，此刻在暖暖脑中不停地闪过。暖暖没有想到的是，快五年没见到他，本以为枯燥的工作早就消磨了她对于生活的热情，但就在重逢他的这一刻，万千思绪突然迸发，曾经的那份感情再次复苏，不减反增，无法压制。她好想，好想拿下自己的口罩，叫出他的名字，告诉他对他的感情。因为这一次，她不想像当年毕业的时候那样沉默，不想错过这次可能是这辈子唯一一次的机会和缘分。
然而任思绪如何跳动，还是要回到现实，伴随着本能的工作习惯，收费卡已经缓缓递出了窗外，而木棉的手也已经慢慢伸了过来，尽管暖暖可以放慢了速度，但延迟的时间，只有三秒钟。她还是没有勇气，没有勇气违背刚刚下达的通知，没有勇气打破规则，没有勇气去挑战和改变木棉如今的生活，没有勇气承担这随之而来的一切结果。

她犹豫着，就在这犹豫间，她给自己争取的3秒钟也消耗殆尽，收费卡已经碰到了木棉的手。暖暖看着这即将溜走的收费卡和可能属于自己的缘分，却无能为力。她懊恼着，为什么我她的工作只能快速地做着固定的事，说着固定的话，还有头顶的监控在记录着。她恨，为什么会有这该死的口罩，如果没有口罩，说不定木棉能够认出来她，那样也许他回来的时候会来这里找她。今天之前，她还庆幸口罩给了她表情的自由，但此刻，她觉得自己人生无数的可能性，都被这该死的口罩抹杀了。
最终，暖暖能做的只是惯例与司机对视了一眼，打了招呼，准备放行，想到这一走，也许就是一辈子，不争气的眼泪就在这一刻湿了眼眶。
她尽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但她不敢也不忍看车子离去的景象，她怕那样自己会哭出声。正好紧接而来的下一辆车打断了她的思绪，又开始了如往常一样的机械工作，就在这转瞬之间，刚才的一切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暖暖只能默默对自己说了一句：就这样吧。
晚上八点，交班的时候到了。暖暖慢慢走出收费亭，深深叹了口气，其它如同往常，对她而言，不过又是一天工作的结束而已，什么都没有改变。
就在她刚刚走出收费亭，口罩都没来得及摘，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暖暖！”。转身，是木棉，暖暖以为是自己太累出现幻觉，揉了揉眼睛，真的是他。他没有走吗？眼角余光，暖暖看到远处，刚进收费站右边的空旷处，停着那辆白色SU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