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春】知乎体|医生会爱上自己的患者吗？(4)

然后是拖拽椅子的声音和一声巨响。
当时屏幕这边的我们都以为是桌子被掀翻或者是椅子撞到墙的声音，但是我们后来听到了W的妈妈渐渐变小的哭泣声和他爸爸骤然停止的骂声。
再后来，我们听见了W妈妈小心翼翼呼唤W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
我和L紧急坐着救护车赶到时，W躺在他妈妈的怀里，满地都是血。医护人员立刻把他抬到救护车上抢救，但是可惜，老旧的原木桌子上尖锐的木刺直接扎穿了他的颈动脉，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警察也到了，他们带走了还在嚷嚷着“我就轻轻推了他一下”的W的爸爸和目睹了全程的他妈妈，留下我们一屋子医生和躺在病床上的已经没了气息的W。
我其实到现在也觉得这件事特别不真实。怎么就那么巧有一根木刺呢？怎么就那么巧刚好扎穿了颈动脉呢？怎么就那么巧是那么温柔善良的W经历这些呢？
L强装镇定说把尸体运回医院，他找出了W的电子版遗体捐献书，说让相关负责人来处理后续的事情。他联系在警局做完笔录的W的母亲办理完所有相关手续，然后请了年假消失了近一个月。

医者不能自医，我们多次尝试想要帮L进行心理疏导，都被他拒绝了。一个月之后他回到医院，重新披上了白大褂开始为患者进行治疗。最开始我们都很担心，但是后来发现L的专业水准完全没受任何影响，我们也就不再提起那些往事了。
时间过得真快，离W去世已经九年了，我们的生活里这个人的影子已经完全消失，但是L不一样。他的桌子上始终摆着一张照片，在病房里，向着光，两个朝气蓬勃青年笑得见牙不见眼。我总能看见L工作之余轻抚那张照片，眼里流淌着不一样的光彩。
L没再找过伴，但是他带着W的照片走遍了世界各地。我们主任退休的时候大家一起吃了顿饭，所有人都微醺的时候我问L：“你还爱他吗？”
L沉默了很久，说：“不爱了。”
“我还没说他是谁。”我回他。
那天晚上很少喝酒的L喝得烂醉，他拉着我喋喋不休的说W以前跟他做过的约定。W是学建筑设计的，他想看遍世界各地的知名建筑，L就因此周游世界，当他的眼睛帮他看。
L说，哥，九年了，我不是一个人活着，我一直告诉我自己，我要活出两个人的份来。